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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远记得那晚。
光头眼底的恐惧,他那几个儿子从哭天喊地到连哼哼都不敢,只用了几秒。
“我是来打断你们家的腿的。”老吊走出他们院子的时候,堆着憨厚的笑,还一如既往地哈了哈腰。
当他们打李老头的时候,他就这么想过。
要打断他们全家人的腿,但当时的他没有这么做,只是缩在稻草堆那瑟瑟发抖。
他永远记得那晚。
五条腿,蛮重的,也蛮难割的,都怪镰刀不够锋利,而且丢在墙角垒起来,真可怕。
他哈着腰,赔着笑,提溜着满是血的镰刀,消失在了黑夜了。
村里人都说老吊疯了。
精神病杀人都不犯法,更何况打断恶霸全家人的腿?
这么一晃,那个永远活在小山村的老吊,被白其索发现了,领走了,养起了。
给了他家。
给了他活儿干。
还给他打造了听说要不知道多少零才能买到的匕首和镰刀。
所以,老吊喜欢杀人吗?
没有人问过他。
老吊自己也不愿意问自己这个问题。
显然,这已经无关紧要。
喜欢,或不喜欢,他都是白其索的人,这条命是白行主给的。
真正的活着,有尊严地活着,都是白行主给的。
老吊嘿嘿笑着,手紧紧地抓着刀的刀柄,站起来,往窗外看去。
警惕、热血。
庄稼汉的视力,极好。
不会让任何一个对白行主不利的人,逃过他的目光。
喜欢不喜欢杀人,习惯不习惯杀人,到底是割头将军在杀人,还是老吊本人在杀人。
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是白行主的令,他给了老吊新的生命,新的希望。
他指哪儿,老吊就杀哪儿。
“老吊,清醒点。”李彤之走了过来,柔声道,“又犯病了?别喝酒了,喝点醒酒茶吧。”
这一晃,好几个小时了。
一切顺利的话,估计已经突到了敌人心脏位置,估摸着,得轮到老吊出手了。
当中心发生危险的时候,八方支援,将老吊留在这个位置上,一则是保护李彤之;二则,杀了那八方资源的领袖人物。
让他们,想支援,支援不上。
“我不会误了正事的。”老吊拿起醒酒汤,一饮而尽。
嗡……
他抖了抖手中的镰刀。
霎时,秦二爷的脸色变了,能将镰刀这么一抖,就发出嗡鸣的,是有家伙什在身上的。
他动了动唇,看着老吊的背,刚想问什么。
汪!
战犬的声音响起,转过头一看,只见战犬嘴里叼着东西,往地上一放。
李彤之上前一步,摊开一看。
“这是钟楼吗?”她问道。
“是,对面就是钟楼,钟楼底下就是暗道,连通酒栈,怎的,是现在就开始撤吗?”秦二爷听罢,紧张了起来。
撤?
老吊嘿嘿笑了笑。
嗡……
镰刀再一次伴随着他极快速地舞动,发出了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