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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建国办公室的会客沙发里，还坐着一个人，瘦长脸，下巴像把铲子向前凸出。
“华老师，请坐。”赵建国热情地起身，从大班台后迎接出来。
“这位是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陶庆辉，这位是青建工设计院的建筑师华英。”赵建国介绍双方。
陶庆辉冲华英点头，嘴角却傲慢地往下撇。
赵建国喜滋滋地说：“我们拍下后湖的一块地，设计方案准备对外招标。今天请华老师过来，和我们陶总先沟通一下。”
华英明白了。赵建国想把这个标，给她所在的建工设计院。
几年以来，赵建国对她充满感激，先是因为两个孩子的学习；后来因为华英挽救了他的家庭，顺带还给他开了天眼，找到一条赚大钱的方向。
华英说：“赵董，设计方案的事，最好还是公开招标。”
陶庆辉马上附和：“对，公开招标。”
赵建国的脸，垮下来。
华英：“赵总，青建工设计院已经不存在了，被另一家香港设计公司收购。”
“那你呢？现在在哪里上班？”
华英耸耸肩，笑道：“目前没上班，无业游民。”
“要不，到我的房地产公司来，老陶，工程部还有空缺没？”
“没有，我们才提拔小郑当部长。”
“小郑那个人磨磨唧唧，让华英去工程部，主持兰亭苑项目设计方案的招标。”
陶庆辉想反对，赵建国手一挥：“就这么说定了，你去给华老师安排一间办公室。赶快去！”
陶庆辉阴阴地瞪了华英一眼，站起身离开。
“赵董，设计方案招标是件大事，我一来，你就把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我？你不怕我给搞砸了？”
“我又不是认识你一两天。你做事有责任有担当，建筑师出身，对青城的几个设计院了如指掌，怎么会搞砸？大胆去干，我对你完全放心！”
华英没料到，赵建国对她的信任，以及为她单独安排的办公室，给她拉起一道仇恨墙。
工程部就两个人，郑启波和王晓丽。部长郑启波坐在外面的工位，而她一个没名没份的空降兵，独享一间办公室。
郑启波三天两头，往陶庆辉的办公室里跑，告状打小报告。陶庆辉对华英，怵头，且充满戒备。
华英感受到敌意，无暇顾及，一门心思忙手头的工作。
王晓丽成了夹心人，华英叫不动，很多事情，只好亲历亲为。拟写招标公告，分发信息，打电话通知公司上门。
报名那天，华英又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钱慧惊讶地叫道：“华工，你不做建筑师了？”
齐芸收敛了傲慢，掏钱购买标书，朝华英微笑。
为了避嫌，华英一概不理不回应。
最后一天截止时间前，郑启波带着一个中年男人，从外面走入，向华英介绍：“这位是苏海建筑设计公司凌云分公司的苏佳毅总经理。”
苏家毅身材挺拔，一双眼神闪动着理工男的坚毅。“我见过你，华工。”
华英也觉得他面熟：“你是苏爱程的爸爸？”
“对！”
苏家毅是程芝的前夫，苏爱程是他们的女儿。苏家毅偶尔去省建工大院接女儿，华英见过他。
郑启波一旁介绍：“之前麒麟大厦的设计，就是苏总做的，我们合作愉快。这次兰亭苑花园小区项目，苏总很有信心拿下，是吧？苏总。”
“对，我原来是省建院的建筑师，在西北设计的一个学校项目，曾经获得过鲁班奖。”
华英听明白了，郑启波在暗示，苏家毅在抢占她意识里的好印象。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拿起桌上的档案袋，递给苏家毅：“标书，150！”
苏家毅买完标书离去。郑启波却不走，拉了把椅子坐下，嘴里东扯西拉。
半天不走，华英起身去上卫生间。
回来，郑终于走了。华英视线搜索了一遍，桌上的东西似乎被翻过，笔记本上的一支笔，放到了一边。
这人鬼鬼祟祟，他想干什么？
临到中午，华英准备锁抽屉下楼吃饭，忽然发现抽屉里多了一个信封，鼓鼓囊囊，打开一看，一沓百元钞票，估计有一万块。
中午，电梯高峰，几趟下来，华英没有挤上去。等得不耐烦，从旁边的安全门出来，准备走楼梯下去。
下了一层楼，忽然听到陶庆辉的声音：“你放心，我让小郑去做工作了，跑不掉。”
苏家毅的声音：“多谢陶总。刘家巷新开了一间夜总会，等您哪天有空，我接你过去玩。”
“我知道，叫四月天，是吧？听说里面的小姐都是大学生？”
“都这么说。”
“这个周六晚上，我就有空，老婆不在家，随便玩，哈哈哈……”
“行，晚上7点，我派车来接您？”
华英像吞了一口苍蝇，转身返回。
招投标那天，华英作为主持人唱标。这回，华英的身份变换，由投标方变成招标方，感觉真爽！
坐在主席台上，扫视下方。有人强装镇定，有人摇晃身体、坐立不安，没有一个不是翘首以盼，希望成为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蒋嘉琦来了，迎上她的目光。华英迅速地滑走。齐芸讨好的笑容，出现在视线里。激烈的商场竞争中，她学会了低头。然后是苏家毅，坐在角落里，朝她微笑点头，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
标书分为商务标和技术标两部分。按照方案设计内容和图纸，建设工期，工程投资估算，设计费用等项目进行综合评分。
民建项目比较简单，几家单位的设计方案，大同小异，拉不开差距。香港正道胜在园林规划设计，青建院胜在工期短，凌云设计公司胜在工程费用少，省建院中规中矩。
……
最后，青建院和凌云设计公司的综合评分，并列第一。
赵建国问：“怎么搞？投票表决？”
评审团一共七个人。赵建国、陶庆辉、郑启波，华英，外加财务部、销售部和办公室负责人各一名。
赵建国行使董事长的权力：“举手表决，同意凌云的举手掌，同意青建院的举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