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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一个甘愿为士卒担责的将率,定然不会为了功名利禄将士卒的性命视作草芥;也会在有机遇的时候提携下属。
“你若不辞演武艰辛,便随意罢。”
在收下夏侯惠带来的美酒后,张骑督语气淡淡的允了其所请,然后在夏侯惠的欣喜作揖中施施然离去。
这一礼他受得起。
因为他知道夏侯惠想随着骑卒训练,其目的是什么。
就这样,得偿所愿的夏侯惠除却轮值外出巡视军情之外,空闲时日都在骑兵曲度过。
慢慢的他也发现了一个现象。
那就是骑兵曲的骑卒皆属于皮革轻骑,但却不配备弓箭,在演武的时候也没有骑射这一项。
以箭矢不断骚扰敌军、让敌军生疲不也是轻骑的战术之一吗?
为何驻扎在寿春的骑兵却将骑射弃如敝履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夏侯惠寻了骑兵曲的百人将不耻下问。
而那百人将也不藏私,直接将缘由告诉了他。
原来是因地制宜。
在淮南战场上,江东每每来犯都是依仗着舟船转运士卒与辎重粮秣,待下船上岸进发围困城池攻打之时,距离也不算很远。
这就让严重依赖机动性的骑兵缺乏了纵深距离,根本没有频繁骚扰敌军的机会。
另一个缘由则是步骑协同作战使然。
在中原地区,步卒才是战场的主力,骑兵大多时候都是策应,待步卒拼死鏖战让战机出现了,才充当一锤定音的战事终结者。
如此,配备弓箭的意义真不大。
且江东匮乏战马,每每来犯的时候也会让士卒携带许多强弓劲弩,以强大的远程压制能力,让骑弓射程很短的骑兵难去骚扰。
一番解释,令夏侯惠恍然。
当即便让接替黄季成为百人将的陈定,从斥候营里挑选了五十强健之人,带来骑兵曲参与持长兵冲阵的训练。
对外声称的理由,是战场无常,哪怕是斥候营的骑卒也不免有冲阵之时。
而私下给陈定以及那五十骑卒的解释,则是实实在在的利诱。
“我等斥候主侦查,大战未始便已不念死生近窥敌军动静,而两军鏖战之时则是坐等成败,如此,斩获之功何来邪?战罢赏赐与升迁有几人哉!临阵鏖战,功莫大于斩将夺旗。我所思者,乃是我等当具备冲阵之能,待大战起时,求得斩将夺旗之功!如若尔等有敢死之心,建功立业之念,便与我一并演武,伺机以待。”
他是这样说的。
让骑卒自行决策,是否要前去骑兵曲内训练。
且还信誓旦旦的承诺了,日后在求得斩将夺旗之时,他必然是第一个对敌军发起冲锋,也是最后一个撤出战场。
不出意外的,所有被挑选出来的骑卒都慨然应诺,甘愿舍死生拼出个前程。
理由也很好理解。
都在死伤率很高的斥候营任职了,他们怎么可能畏惧战场上的凶险!
怎能不敢放手一搏!
新岁启封。
恍惚间,已然是仲春二月。
对于天子曹叡而言,太和五年(公元231年)一开年就很闹心。
不知道时不时去岁伐蜀时,雍凉与宛洛地区那场持续三十余日的暴雨,将一年的雨水下了完了,导致从冬十月至今一场大雪与雨都没有下过。
也让今岁即将开始的春耕,陷入了无水灌溉的困境。
曹叡在不得已之下,只好下令各郡县先行做好准备,发动徭役让黎庶百姓开沟渠引河水以备春耕不误时。
但这么一来,也让蜀国看到了出兵的良机。
开始频繁遣斥候打探,似是将要再次兴兵来犯了。
而去岁伐蜀归来就染病的大司马曹真,至今岁开春时已然卧榻不起,被他接回洛阳后,不管是太医令还从各州郡寻来的良医都束手无策。
就连曹真自己都有了“寿由天定”的觉悟,让家人代笔表请天子不必再寻医了。
也让曹叡看罢,满目悲凄。
若曹真不寿,那就意味着魏国赖以巩卫社稷安稳的宗室大将,将再无一人矣。
悔先前不取稚权之言,以令大司马伐蜀!
数日后,带着如此感慨,天子曹叡亲自临大司马府邸探望,见已然药石罔效的曹真最后一面,与魏国硕果仅存宗室大将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