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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y当年口口声声看不起我,现在也没有比我好过。
我躺在床上,手机放在一边充电,我就放空了看着天花板,明明是白天,感觉像在夜里。我也觉得自己活得浑浑噩噩的,白天和黑夜都没分别。闭了闭眼,我在想,我这辈子其实很努力在逃避某种命运,但终究还是逃不开,包括黎悯,可能也是命中注定。
躺床上的时候我特别容易回忆起往事,虽然我短短人生二十载实在没什么大事,但也曾吃尽苦头,我以为总算苦尽甘来,却不料想有一日又跌回尘埃。
大半年前,被酒吧推出去陪酒,我发现我第一个客人竟然是黎悯。他看着我笑得嘲讽至极,一句话都没说,我就觉得已经万箭穿心。
那个时候他拿鞋尖挑起我的脸,我不知道我当时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我知道一定非常可笑,毕竟黎悯笑得那么开心,像是大仇得报一样,他说,“祝贪祝贪,你怎么在祝家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我没说话,他脸上的表情像是愉悦极了一般,换了个名字喊我,“十三十三,你猜猜这是不是命?”
是命吧,我丢掉了那个十三的名字,转身背上了a13这个名字,这不是命是什么,如若不然,为何还要偏偏安排我看见他?
生活就是这么下三滥,我在泥堆里跌摸滚爬,他却轻轻松松一跃变成了人上人,我和他一样,都是不择手段费尽心机得来的,凭什么他如此安逸,而我又变回了肮脏的自己?
真是烂透了,无药可救了。
我低着头,面无表情,用被教好的声音喊他,“黎少您请躺好。”听听,这是我自己在说话吗?
那晚,我跪着,他冰冷的眼里装满了我白皙的大腿。
他捏着我的头发,我疼,但是不敢吱声,他大概想不到我会变成现在这样,说实话,我也想不到。
耳边似乎听到了一声低笑,随后被人用力丢在床上,我看见他朝我走来,且伸手捏碎了衬衫上一颗纽扣。
他压上来,一边吻我,一边抓着我的头发,强迫我抬起头接受他,我实在是怕,那一瞬间我甚至想过,我今晚会不会死。
黎悯看着我的脸,将我的手举过头顶,床头放着备好的道具,他拿过来将我手拷在床头栏杆上,随后撕了我身上的情趣内衣。
我清楚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是什么,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念头,这世俗,你们赢了,尽管捏死我吧。
“哭什么?”他看着我的眼睛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在怕什么?搞得像你死了会有人牵挂你一样。”
我不肯承认自己在怕,偏偏要说,“这是紧张,第一次,技术不过关,不好意思黎少,等下小费我就不问你要了。”
黎悯冷漠的盯着我,我又想起了年少时他的眼神,冷冰冰的像是蛇。
“他也是像我一样这样拷着你的么?”
这句询问让我脸色刷得一下变作惨白,我咬紧牙关,努力地笑,“那倒不是,他比您温柔多了。”
黎悯表情一变,我记起了小姐需要讨好客人,又忍着疼说道,“不过黎少,当我们这行的,就喜欢你们这样粗暴的。”
我知道,我越是故意装作不得不奉承的样子,他就越是暴怒。
“是么,那看来祝怀没有找对调教你的方法啊。”
果然黎悯勾唇笑了笑,伸手抚上我的脖颈,明明看起来是暧昧无比的动作,却伴随着节骨分明的手指一寸一寸收紧。至此,我们两人身上都一丝不挂,明明该是香艳旖旎的场景,换到我们这里却更像是蕴藏着森然的杀意。
那一夜,我被他无数次折磨,我觉得疼,剧烈的疼,疼的可能不只是身体,还有尊严。
他抱着我冲刺的时候,我们的脸分明贴得极近,我竟觉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视野一片模糊,像是在坠入深渊。
是吗……我难道不是已经身处深渊了吗?
我睁眼,眼前画面变成了杂物间的天花板,那些男女交缠的场景悉数褪去,从回忆里抽身的时候,我耳边隐约可以听到那时黎悯的冷笑。
摸了把自己的脸,还好,没流泪,以前我想起自己第一夜卖出去的时候,总会哭,不过现在好了,想多了往事连麻木感都没了。
这一觉睡的净是噩梦,我深呼吸一口气,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居然已经是半夜里。黎悯没有打电话喊我做事情,说明他今天晚上肯定在外头过夜了。
自己的金主在外过夜,我觉得这个时候但凡是个正常的小姐都应该稍微吃醋一下,同行竞争压力那么大,能有个常客就是千跪万谢了,谁会乐意自己的客人往外跑。
可是我没有,我反而松了口气,继续躺在床上,想着后天要打的胎,手放在小腹上。
终究还是没什么资格留着你,我心里说,抱歉了小可爱。
窗外暮色沉沉,像是看不到天亮。
我叫祝贪,20岁,大学生,同时……也被黎悯包养着。
今天是我在医院约好要打胎的日子,妇科独立手术室门口,已经有几位要动手术的小姑娘站着,医生出来报了遍名字,到我的时候看了我一眼,“你没有人陪着?”
我看了眼周围,来做人流的要不男朋友陪着,要不就小姐妹守着,听到医生说话大家就都朝我看过来,见我一个人背着包站在那里,光秃秃的,可笑又有点可怜。
“长得倒是挺干净的,怎么一个人过来。”
“在外面乱玩吧,所以那男人也不来陪她。”
“自作孽不可活,看着挺漂亮一小姑娘,私底下怎么这么乱。”
耳边议论声一点都不忌惮我的存在,就仿佛是故意说给我听一般,深呼吸,我看着医生说,“没有。”
医生眸光深深地打量了我一眼,随后放我进去了,我告诉自己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但是手指还是不争气地发颤。
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心脏就一阵阵抽痛着。
被麻醉前我听见自己心里叹了口气,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我的心不疼了,就这么淡漠地看着病房的天花板一会,医生进来问我,“头还晕吗?”
我摇摇头,“不晕了。”
医生说,“你再休息会,感觉麻药效果褪了就可以回去休息了,记得休息啊,别着凉,出血情况也留意一下,大概会来一周,量大的话要回来看。一个月后复查,好好调理会有下一个的。”
这个医生挺会安慰人,也不知道做手术的时候怎么看出来我心里难受的,讲了一大堆。她千叮咛万嘱咐我说最少也要一个月之后再有性生活,叫我别急,小孩肯定会再有的,身体才是本钱。
我心想,是的,身体的确是本钱。只是休息一个月?黎悯能给我放个黄金小长假我都要谢天谢地了,一个月都快赶上产假了,怎么都不可能。
她看我的表情,又对我语重心长念叨了一番,我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听进去,这种嘱咐又有什么用,我不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我没权利来保护自己的身体。
休息了片刻我起身,一个人拿着单子又去拿术后药,然后打车回金城,金城金城,城如其名,寸土寸金。
我觉得开发商其实很大可能想叫上京的,但是怕喝茶,所以叫金城。
刷着指纹进去的时候,我没想到黎悯也在,这几天白天他好像一直都没去公司,我站在门口,脸色有些虚弱,他站在客厅里戴着手套玩他那只绿鬣蜥,听到动静的时候,绿鬣蜥和人一起往门口看过来,不知道为何,我觉得他们的视线竟然出奇的相似。
一样的冷血。
黎悯看了眼我的脸色,开口道,“孩子打掉了?”
我说,“打掉了。”
黎悯手里抱着绿鬣蜥,蜥蜴睁着一对琉璃色的眼珠子,瞳孔立着,这玩意儿比养狗还费劲,我穿黄色衣服它就咬我,黎悯当时还说,那是因为rocco不喜欢你穿黄色衣服,从此不许我穿黄色的。
我心想,死掉的那个孩子可能都没有rocco来得重要。
“黎少,您今天有什么事吗?”我站在客厅里问了句,黎悯一见我这脸色就把眉毛皱得老高,“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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