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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日影婆娑。
小轩窗下，白鹭正服侍着江雪如梳妆，她见江雪如眼下乌青一片，愧疚道：“我就不该将那些事儿说与姑娘听。”
江雪如莞尔：“怎会，我该谢谢姐姐肯如实相告。”
昨日江雪如正昏昏欲睡，白鹭却突然说起，她从前被卖进卫府伺候的事来。
国舅卫颐，乃是当今卫皇后之弟，因家中出了位皇后得以封侯，卫颐其人如今官拜正二品工部尚书。
比起世受皇恩的开国勋贵蕲国公府，时至今朝，卫国舅更为炙手可热。
从前蕲国公江彧虽然也供职工部，却不过是正三品的工部左侍郎，居于卫国舅之下。
卫家势大，可见一斑。
前些年皇帝下令工部修筑万福万寿宫，限令在他的生日千秋节前完工，由此牵扯出一件贪污案，罪证重重，竟然都是指向蕲国公江彧的！
本朝祖制，重罚治贪。是以皇帝赦令削爵流放，并抄没蕲国公府一切财产。
江彧与其二子在狱中留下血书，狱卒动容不已，偷偷去京郊寻到江雪如，将血书交予她。江雪如在看过父兄的血书之后，才明白当日兴建万福万寿宫，真正的大贪，正是卫家！
卫家以权谋私，嫁祸蕲国公府，导致她家破人亡。
是以昨夜，江雪如在听了卫国舅三字后，彻夜难眠。
白鹭见自家姑娘沉吟，自责道：“白鹭没用，没能在卫府上探听更多……”
卫颐好色，家中略平头整脸些的丫鬟都被他祸害了个遍，白鹭刚被卖到卫府上时，卫颐贪新鲜，对她颇上了几天心。白鹭知晓这人是主家仇人，就也卖力逢迎，希冀能挖出些消息。某日，卫颐酒后多言，在与心腹宴饮时嘴快，说出了嫁祸江彧的话，被白鹭偷偷听到。
可惜白鹭还没机会听到更多，就因卫颐的正妻曹氏悍妒，看不惯白鹭受宠，将她发卖出府了。
江雪如起身向白鹭福身道：“姐姐深陷狼窟，还委身卫颐，是该我替江氏一族谢你。”
白鹭连忙跪下，“不敢！不敢！”
江雪如忙将她扶起，执起她的手道：“姐姐千万莫要自责，为父兄昭雪一事还需从长计议，也不是你我一时半刻就能做到的。”要收集卫国舅的罪证，并不是最困难的。
卫国舅身后是卫皇后与太子，要扳倒她们，就需要徐徐图之。
江雪如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半阙词，好在她这一世走出了第一步。
“先替我梳妆吧。”她捋起一握长发，“我如今是漱石观的女冠，不宜在此地多耽。”
“况且你我重逢，全赖赵大人玉成，我们要好好去感谢他才是。”
白鹭应了一声，便用茉莉花水梳拢着江雪如的锦缎般的乌发，一室生香。
赵妈妈方一进门，便见着这当窗理云鬓的美好一幕。赵砚存府上自然没有女冠所穿的法衣，是以江雪如今日穿着一件藕色上衫，杏黄襦裙，腰如约素，整个人比先前女冠打扮时多了几分娇俏嗔丽。
真是位世间难寻的美人儿！赵妈妈心中暗自感叹，难怪她家一向不近女色的大人这么上心。
虽然赵砚存嘴上没说，但自幼看他长大的赵妈妈自然看出一些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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