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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亦不好受，她红着眼睛站起来道：“阿音，凡事不可只凭表象擅做论断。”南风顿一顿，垂下了眼帘，她的声线如落雪般细弱的喃喃：“万一不是他呢？他会有多伤心啊…”
周音看着南风哀戚的面色，慌忙钩住她的手指，哽咽道：“我知道了风儿，是我不好，我不会再这般妄自揣测了，你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南风把头埋进周音的斗篷里，良久，才细声问：“阿音，我们绣的虎头鞋和肚兜，是不是用不上了？”
周音抚着南风的背，好像又回到了小团团死的那个晚上。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黑的看不见月亮的夜晚。只不过那日是盛夏，荷花开得正好，而今日是隆冬，大雪落了满宫。
可尽管她已从五年前的盛夏走到了今日隆冬，尽管她已从太子良娣变成皇帝贵嫔，可她仍是什么也留不下，什么人也护不住。
周音抬手捂住额上发痛的伤疤，半晌，沙哑道：“我不知道，风儿。”
厚厚的雪吸去了皇城里所有的声音，寂静的宫内，不知自己究竟有何改变的，还有穿着一身衮冕的皇帝。
他将从前朝的宴席上下来，就被福至叫来的辇送往了掖庭狱。
甬路上，除了掌固走路的嘎吱声，还有福至怯懦的声线，他第三次同皇帝道：“皇上，荣娘娘的孩子…没了…”
皇帝问：“为何？”
他的嗓音似是含着大堆的沙砾，又像是帷帐破了大洞在滋滋漏风。福至在这哀凉的声线里猛然落下一滴泪。
他知晓，皇帝这声‘为何’里，既是在问他，孩子为什么没了。也是在问他，为什么朕的孩子，一个也留不下来。
于福至而言，他只能答出第一个问题。他轻道：“奴换进永安宫的八个婢子中，有一个叫银环的，她往贵妃娘娘的汤药里加了红花。
贵妃落胎后，陈将军送来的郎中即时排查了永安宫，抓到了银环。她本欲撞柱咬舌，但那郎中手快，以至舌未全掉。现太医已给她止了血，关押在掖庭了。”
“你一向周全谨慎，为何会在选人时出疏漏？”
“奴不知。但初入宫时，银环的确心诚良善，且并不通药理，奴着人于暗处查探数日，才将她选入永安宫的。”
十八子的声音在甬道上孤寂的唱着歌，片刻后，皇帝又问：“旁的人呢？”
“除了荣贵妃和白虹姑姑，阖宫所有喘气的都压在掖庭了。现下皇后娘娘和素云姑姑在永安宫照顾贵妃。”
“开刑房，朕要亲审。”皇帝语毕，福至便点头应下，快步赶往掖庭。
等皇帝的御辇行至掖庭时，所有监作、掌刑都已分立在殿外两侧。福至领着皇帝，往掖庭狱中最大的刑房里去。
烛火通明的刑房中，一身衮冕华服的皇帝坐在檀木椅上，冷眼望着刑架上，被堵着嘴的银环。她身上还残留着小片血渍，鬓发散乱的盖住了半张脸。
皇帝冷声道：“福至，给她换衣净面。她送药前是何样貌，当下便要是什么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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