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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中小山顶上的凉亭传来一声杯盏破裂的巨响, 便服出访的文曜帝脸色铁青:“你的意思是朕被奸人所惑,且此人还就在宫中?”他说着几乎咬牙切齿,“怀舟, 朕将玄隐卫交到你手上, 你就查出来这些东西?”
原本端坐的虞凤策扶着桌沿站起, 弯下腰对他深深揖礼:“陛下息怒, 臣并非已有定论,只是根据证据推测, 还请陛下告知当时为何忽然遣臣去找芸娘母女,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文曜帝坐在那儿喜怒不辨,既不接话,也不让他起身,看过来的眼神深不可测。
虞凤策便一直维持这个弯腰揖礼的姿势,连头也没抬, 蒙着眼的白绫丝带从发间坠下,悬在他脸侧, 被风吹得左摇右摆。
良久, 文曜帝才轻叹一声,亲手扶他起来:“罢了,你如今还有眼疾在身,朕不该迁怒于你,先坐下罢。”
等虞凤策重新在亭中落座, 文曜帝才用如往常般亲和的语气对他说:“怀舟啊,你我舅甥素来亲近,有些秘辛我也不怕告诉你。”他顿了下,似乎在思索说辞,“当时朕让你去扬州找人, 确实是因有人进言,此人的存在只有我朝历任皇帝才清楚,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虞凤策闻言抬起头,露出一丝惊诧。
能从文曜帝口中说出这种赞词,看来着实不是个一般的人物,是孤衔的可能性非常大。
文曜帝接着道:“当时朕登基前,先皇千叮咛万嘱咐切莫将此人的存在公之于众,否则会招来灭顶之灾,朕在此处与你说了只是为了让你甄别查案,出去后万莫与他人言,那人是本朝开国时秘封的国师,大胤在时她就已经在了,不老不死乃朕亲眼所见,先皇交待朕,若非大事不能贸然叨扰国师,但几个月前国师却忽然找上朕,直言要朕在扬州有一流落民间的亲儿,必须接回宫养。”
“……不老不死?”虞凤策说着,忽然透过白绫看到了什么,随即又不动声色地转开目光。
跟谷长宁长得一模一样的魂魄就站在凉亭外,明目张胆地偷听他们的对话。
文曜帝也唏嘘地叹笑一声:“要不怎么说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呢?听先皇说当初太/祖皇帝起兵推翻前朝,也是得了这位相助,这才一路势如破竹顺利拿下那么多要地,我皇家气运与此人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操控着念力捏造的假魂魄的谷长宁坐在自己寝房中,霍然起身。
这么说,当初孤衔在血磨盘案后消失无踪,就是跑去帮大胤的太/祖皇帝起兵去了?她倒是打的好算盘,前朝国师做不成了,便跑去扶持一个新皇帝,继续高枕无忧地当她的大国师。
那边的文曜帝还在说:“你说怀疑我被奸人蒙蔽,换了其他人也许有可能,但绝不会是国师,她素不出关,连朕都很少见到她,蒙蔽了朕,对她有何好处呢?”
虞凤策无话可说,低下头赔罪道:“是臣太过想当然了,还请陛下恕罪。”就算心里明白,在文曜帝说出这番话后,他也不能贸然把罪名架到孤衔头上了,他只不过是帮这个皇帝舅舅办事的人,孤衔却跟国运息息相关,两者冲突时,会被舍弃的是谁不言而喻。
文曜帝是个什么人,虞凤策最清楚不过,他是天生的帝王心肠,别说毫无血缘关系的舅甥了,当年露华长公主扶持他夺位时,他手中亲兄弟的血可没少沾,这些年他帮他掌管玄隐卫,为了治下做的腌臜事儿只多不少,比起舅甥,他更像文曜帝手中的一把刀。
谷长宁看着小郡王低头认错,心里没来由地难受起来。
她忽然想起当时她刺杀浮波,他问她:“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如果掌握了权势,会有多大的变化?”
那时她只觉得他在权力中心长大,打心里不把普通人的命当回事,满心想着浮波身份贵重,不知道在身份差异前她们都同为人。
是她想岔了,小郡王见惯世事纷杂,恐怕比她清醒得多,这世道就是掌握在上位者手中,而上位者要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看的唯有此人的用处,既然你我他都是人,那也没什么差异,谁都可以死。
以前秦子幺可以死,浮波不能死,如今虞凤策可以死,孤衔不能死。
坐在最高处的人是文曜帝,除此之外,下面的不管地位高低,都是他的臣民。
“谷姑娘,您可心疼心疼我们爷吧,他这真算万年老铁树开花,全开在您一个人身上了。”前些日子薛回给她送披风的时候还在她耳边这样絮叨。
谷长宁闻言好奇地问:“大人早已过了弱冠之年,怎么一个妻妾都没有?”她自己是因为体质特殊,无法与人深交,可小郡王在京都怎么说也是排在前列的青年才俊吧,身边真就一个人也没有。
薛回叹了口气:“对啊,他这个年纪,寻常公子早娶妻生子了,唯独我们爷跟块不开窍的石头似的,杵了这么些年。”
谷长宁透过操控的假魂魄看到凉亭里文曜帝温和笑着拍拍虞凤策的肩:“怀舟啊,也辛苦你了,这次将浮波接回,你做得很好,但怀疑国师之事,就不必再提了。”
虞凤策低头,稳稳地应道:“是。”
谷长宁的眼睫翕动,手掌半握,收回了窥视凉亭的念力。
她好像能理解他为何要劝她隐忍了,身在局中,他们都是棋子,包括文曜帝自己,谁掌控谁,谁利用谁,这之间的利害关系千变万化,不是她单纯用害人者与被害者两个词就能概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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