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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龙没有等待龙牙的首领以及其他人归来就对龙山邦国发动了最后的攻击,被矮人们保留下来的,参差不齐的古旧城墙成为了格瑞纳达人新的障碍,但城邦中的人们并不为此感到欣喜,他们第一次看到施法者们竟然能够如同军队一般的进攻——他们排成一列,施放同样的法术,城墙的根基被动摇了,它们一截接着一截地如同骨牌那样倒塌下去——在其他地方,这种做法几乎不可能,因为法师与术士们不可能将自己所有的法术位以及精神力耗费在同一种或是相似的法术上,这样会让他们在遇到突袭时束手待死,但在格瑞纳达这里,他们只要遵从红龙的命令,就能得到同伴的庇护,而无需考虑自身的安危。
“那么之前她是在戏弄我们吗?”城邦的议员之一喃喃地说。
“如果是,我恳求她继续戏弄下去。”执政官说。
城邦中的人们反而平静了下来,他们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鹰首狮身兽的阴影覆盖了半个天空,格瑞纳达的术士与法师们倾泻下占据了整个视野的闪电与火焰,在最初的时候,他们还能彼此救援,但当一个小城邦被摧毁之后,这条并不坚固的防线就被撕开了一个缺口,格瑞纳达人从中蜂拥而入,城邦的前面,后面,左边,右边,上方和脚下似乎都涌动着敌人的身影,所有人都在作战,老人,孩子,男人,女人,他们用木梁与家具烧煮油脂和沸水,用精美的铜像与大理石雕塑充当滚石,用打谷子用的木头连枷对抗带着刺的钢铁连枷,商人们从密室里搬出金币与银币,将这些亮闪闪的小圆片撒入人群中,生性贪婪的地精会不顾一切地去捡拾,让城邦的士兵们可以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们在等什么?”议员问,龙爪军团的恐爪龙与它们的骑士并未加入到这场混乱的战斗中,相反的,他们在箭矢的射程之外列阵,黑色的盔甲与斗篷就像是凝固了的深夜。
“在等尸体堆积起来。”一个骑士匆忙地说,他跑去,大声地呼号,要求城邦的法师投下火焰焚烧掉那些尸体,或是倾倒油脂,然后点火。
但就在他跑起来的时候,龙爪军团的阵列也开始动了,先是一个最小的三角阵型,就像是一个显示方向的标志,其他的骑士们跟着有序地向前,步伐一致,先是缓步慢行,然后是快步跑,之后是急速飞奔,当第一只恐爪龙清晰到可以让人们看见骑士的面孔时,它高高地跳了起来,爪子在空中伸展,落下时深深地刺入一个巨人的肩胛,而后不带一丝停顿的冲了出去,它的动作是那样地优美,又是那样的迅捷,法师投掷的法术与箭矢全都落在了它的身后,它载着的术士做出手势,一个法术在空中展开,第二波落下的箭矢被一阵疾风尽数推开。
士兵没能等到第三次举起长弓和弩弓的机会,恐爪龙落到了他们之中,它是那样的狡猾,并没有如缺少智慧的同类那样急于磨砺自己的牙齿——格瑞纳达的术士随即投下了在空中就已经准备好的法术,一团有毒的深绿色雾团从他们的脚下翻滚着向四周蔓延,这些高度不过一个成人的烟雾无法伤害到恐爪龙以及它身上的人,却能让缺少防护的凡人受到严重的伤害——他们的眼睛和舌头都会融化掉,而皮肉会像是被灼烧了那样地焦黑和脱落。
一个城邦的法师挥动手臂,风从人群中穿过,带走了那道烟雾,但他一现身,一个来自于半空的闪电就击中了他,法师身上的符文闪亮了一下,为他挡住了这次袭击,但恐爪龙只轻轻一跃,就越过了人群,微微一侧脑袋,就咬住了法师的一条手臂。他被提了起来,这个顽强的人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抽出一支卷轴,但一个小法术打断了他的手指,卷轴掉在地上,龙爪骑士的短矛则已贯穿了他的胸膛。术士扭动手指,无形的仆役为他捡起卷轴,他看了一眼,满意地收到了自己的怀里。
“弩车!”目睹了这一切的执政官喊道:“弩车准备!”
“弩车是要对付红龙的,”他身边的议员喊道:“那些都是附魔弩箭。”
“这样下去,”执政官说:“红龙也许根本无需出现就能占有整个城邦了。”
弩车被架设了起来,城邦的施法者们不顾一切地为士兵们争夺了一个空白的时间段,等到鹰首狮身兽与恐爪龙卷土重来,迎接它们的就是闪烁着蓝白色光芒的秘银箭头,用来对付巨龙的箭矢给这些怪物们带来了不可弥补的伤害,如果被击中,那么基本上连着坐骑上的骑士和施法者都很难保有完整的躯体,如果只是被波及,爆裂后的碎片仍然能够穿透钢铁的链甲,割断皮肤,肌腱和血管,若是恐爪龙,它的骑士或许还有起身再战的机会,但若是鹰首狮身兽……就要看命运之神有没有注视着它的骑士了,当然,术士们不会太过畏惧这样的高度,但城邦的守卫者们可不会放任他们就这样逃走,他们甚至不会吝啬魔法弩箭。
“我们有可能战胜他们吗?”议员喃喃地问道,不断有鹰首狮身兽从高空中坠落,但遮盖着城邦的阴翳始终没有散去。
“我们不是在战胜他们。”执政官说,将另一句话隐藏起来——他们只是在战斗而已,战斗到最后一刻。
最后一刻到来的是那样的快,当最后一支附魔弩箭将一只鹰首狮身兽射落之后,战场上突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平静,随后城邦的守卫者们听到了敌人的欢呼,如同浪潮。
没有了附魔弩箭,施法者们一个紧随着一个地死去,普通的骑士和士兵甚至无法对抗格瑞纳达人的附庸军团,城邦一座座地被黑色的泥沼吞没,红龙展开双翼,滑翔在蓝紫色的天穹之下,残余的光线在她的鳞甲边缘镶嵌金边,它看上去是那样的完美,邪恶又庞大。
龙山城邦的执政官凝视着这一景象,直到红龙在距离他不足一百尺的塔楼上降落,他们对视着,金色的眼睛中满含着对于凡人的恶意与嘲弄,执政官注意到红龙的脖颈不正常地凸起,鳞片下光芒闪烁,就像是有一团火焰,不,不是像,而是确有一团龙火被孕育在红龙的腮囊里,只要她一张口,他就会立刻化为灰烬。
让红龙意外的是,执政官居然也对她笑了笑,他将手伸到怀里,红龙略低了一下头,这个人类身上并没有魔法符文,她相信她的法术,但她的本能还是让她竖起了每一片鳞甲——就在红龙放弃了戏弄这个人类的打算,准备一口龙火结束所有的时候,执政官拿出了一枚坚石,有婴儿的拳头那么大,有着八十九个面,即便现在天色暗沉,拿在手里的时候它仍然像是一枚跳跃着的星辰,红龙的动作一下子停顿了,龙山城邦有着许多关于银龙的传说,其中之一就是他们有着一枚银龙心脏化作的坚石。
她停顿的时间或许比一次呼吸还要短暂,但一支弩箭,准备了数百年之久的一支附魔弩箭,伴随着一声轰然巨响,从执政官站立的地方疾射而出,人类的身体立成糜粉,红龙嘶叫着后仰身体,抬起翅膀,她能够感觉到有什么正在猛烈地撞击着自己,镶缀在秘银链甲上的符文与宝石纷纷碎裂,变作毫无作用的碎屑,她以为自己可以飞起来,但尖锐的疼痛从右侧的膜翼传来,她这才看到那支弩箭虽然没有射中她的要害,却将她右侧的膜翼整个儿地钉在了塔楼上。
红龙暴怒的嘶吼震动了整个城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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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瑞玛尔一行已经出现了两个伤者,幸好都是骑士,毕竟他们连着黑发的龙裔也只有四名施法者。
他们之前才摆脱了一群缠人的有翼魔蛇,它们和泥魔蝠一样潜藏在地下,一旦有人经过就会飞射出来,如果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它们更难对付并且除了酸液还有毒液,那两名受伤的骑士就是在这些细小的敌人窜出的时候没能及时防备而被咬中了面颊和手指。为了不至于为了一群有翼魔蛇减缓前行的速度,异界的灵魂损失了一支魔杖(虽然他并不觉得那是损失),这支魔杖原本应该从断裂的地方喷射出一连串冰锥,但事实上,它还没有碰到地面就引发了一场暴乱,差点把他们和仓皇的有翼魔蛇冰冻在一起——一骑士们将那些冰冻后变得又脆又硬的魔蛇敲成碎块,一个术士捡拾了半条来后检查了它的肚子,在里面找到了肉块。
“这是人类的……胰脏。”术士说,一边警惕地观望四周:“但这里不像是会有冒险者或是佣兵们前来的样子。”狂乱魔法区就已经足够麻烦了,更别说这里还有着如此之多的怪物。
“如果有人豢养它们就另当别论。”黑发的龙裔说。
“看来我们将要拜访的主人不太欢迎外来者。”一个骑士说。
“既然能够被红龙知道他的名字,并且发出邀请。”达诺斯说:“那么他就不会是个平凡无奇的家伙。”
“我只希望他不是那么敏感。”
他们在黑夜中继续前行,龙裔的身份让他们每个人都能在黑夜中视物如同白昼,在踏入那片密林的时候他们略有犹疑,但格瑞纳达人并不觉得在危险中露宿可以让他们获得真正的休息。
“但我们还是要在黎明之前进行冥想。”术士说:“四个小格的时间。”
“毫无疑问,”让疲惫的术士们去面对未知的危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黑发的龙裔虽然无需如此,但他知道这是一张非常有用的底牌,所以他并不会随随便便地就把它摊开在这些不可信的人面前:“我们前进三个小格后停下。”
他们之后又遇到了泥类怪物,蜘蛛,蔓生怪还有腐化的树精,总的来说,可真是足够精彩绝伦的,就连异界的灵魂都忍不住诅咒了那个不知名的家伙一万遍或许更多。
克瑞玛尔撕碎了一张卷轴,骑士和术士们都紧张地观望着,他们不知道这里是否脱离了狂乱魔法区的控制,幸而这个法术即便失败或是扭曲也不会造成过于凄惨的后果——黑暗中传来了像是钢铁与岩石摩擦在一起发出的声音,有什么正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成型,格瑞纳达的小队屏息以待,当看到黑暗中亮起温暖的橙色后他们都没发现自己的脸上浮现出了轻微的笑容——他们也已经受够了糟糕透顶的怪物,黏腻的泥土与树枝,还有腥臭的空气。
异界的灵魂第一个走进了小屋,魔法生成的庇护所有着鲜明的优劣之分,能够放入巫妖的卷轴带的当然是最好的一种,小屋里温暖、干燥,空气清新,还有着丰富的食物与干净的饮水,一个隐形仆役急切地等待着为他们服务到脚后跟,术士们抓紧时间,在简单的摄取了食物后就进入到了冥想之中,只留下骑士们负责警戒。
达诺斯看了一眼他们的克瑞玛尔殿下,若有所思地伸出手,下一刻,他手中的酒杯马上被隐形仆役注满了香甜的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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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到小魔怪带来的消息了吗?亲爱的?”
“听到了。”
“已经很久没有客人来拜访我们了。”
“你觉得寂寞吗?吾爱?”
“你知道我从来就是乐于享受寂寞的。”
“难道不是我的陪伴让你不至于寂寞吗?”
“如果你可以放下你手上的书,我承认,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