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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蜜感到不安。
但她知道,让葛兰放弃这个机会,对他是绝对不公平的。
“我也不想离开你,”葛兰看了一眼她凸起的腹部:“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将两块符文碎片之一交给了梅蜜,这片符文可以保证她身边的人唯她之命是从:“拿着这个,我会安心一点。”
梅蜜拒绝了,“带着它,”她说,“我有我的符文。”
“我希望你不要动用它。”葛兰说:“它太危险。”
“正因为危险,”梅蜜说:“所以才不会有人轻举妄动。”她上前一步,葛兰低下头看着她,不得不说,梅蜜母亲的诅咒始终环绕在他们身边,葛兰与梅蜜也曾经为之迟疑与忧心忡忡过,但他们在格瑞第的牧师那里获得的占卜结果都说明他们将会有一个健康的儿子,而且梅蜜也没有如同一般的孕妇那样身体臃肿,神色憔悴,她看上去甚至要比之前更好,她的美就像是爆发出来的,每个看见她的人无论男女都会不由自主的驻足——葛兰怀疑这是因为女神弗罗最后降临在这具躯体上的关系,这说不上是好是坏,但梅蜜确实因此获得了许多人的崇敬与爱慕,即便没有符文的帮助,她也在尖颚港获得了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带着它,你的强大将会是我最为可靠的盾牌,”曾经的弗罗牧师说,她倚靠在葛兰的怀里,“没人敢从巨龙的爪子下掠夺它的财宝,因为他们知道巨龙愤怒的火焰将会将他们焚烧殆尽,他们也不敢触碰我,因为你会比巨龙更可怕。”
“我会尽快回来。”葛兰说。
“我希望你能带着那位陛下的信任与权力回来。”“银指”盗贼工会在亚速尔岛的法师、盗贼与刺客几乎全都被归纳到了葛兰的麾下,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就能安然高卧了,远在千里之外的“银指”总公会的首领不是不想除掉这个胆敢从他身上撕咬下一块血肉的盗贼,但他们现在必须先行对抗身后隐约站立着格瑞纳达的龙刺军团的“细网”公会。因为那种药草以及其制品的关系,后者将无所不在的触须伸到了“银指”与“恶刺”公会的根基之中并猛力撼动,力量强大,手段恶毒,两个因此摇摇欲坠的公会甚至不得不暂时缔结盟约来对抗它——这个机会非常难得——葛兰一边注视着格瑞纳达的克瑞玛尔,以为这位曾经,不,也许现在还是的仁慈主人效力的名义而获得在“细网”公会的淫威下蠕蠕而动的机会;一边也没有放弃与高地诺曼的王女李奥娜,他知道她终究是要回去的,而她能够相信谁呢?相信那些在高额的赏金之下追杀过他们不止一天的“银指”和“恶刺”吗?但作为一个统治者,她不可能不豢养起一群狼和一群乌鸦,否则的话,她怎么能够控制得住那群傲慢的骑士与爵爷呢?
就像是那位男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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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爵夫人悠然自得地坐在庭院里,当然,不是她的,是王女李奥娜的。
除了李奥娜之外,诺曼王室的其他血脉突然在短短一个月内全部断绝可真是出乎爵爷们的意料,不过高地诺曼人行事从来就是果决快速,当王女在多灵驻留下来之后,不过十几天的时间,聚集在他身边的骑士就已经超过了万人之数,各色的纹章与旗帜就像是孩子玩儿的万花筒那样色彩纷呈地装饰着这个城市与城市周边的荒野与田庄。男爵夫人所能聚集起来的“夜莺”们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地进入到了他们之中——虽然伯德温讨厌男爵夫人已经到了想要把她吊在城墙上的地步,但那些年轻的骑士们,即便他们确实非常地崇拜这位在雷霆堡驻守了二十年,曾经无数次击溃兽人大军的领主,但这份崇拜还不足以让他们失去对爱情的向往与追求,何况男爵夫人的“夜莺”之中可不会出现将情绪与目的赤裸裸地摆放在脸上的白痴,尤其是能够从兽人的爪牙下逃脱的那些。他们之中,有些原本就是破落到只剩下了一个纹章与头衔的可怜虫,就像是曾经诱惑了潘妮的年轻伯爵,有些呢,和男爵夫人一样,曾经是娼妓或是盗贼,但如果他们的表现能够获得富凯的首肯,那么,老王与约翰公爵也从不会吝啬一个空头姓氏。其一,他们因此能够更多地获得他人的信赖;其二,他们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不怎么会受到质疑;其三,基于人类的劣根性,哪怕有着相同的容颜,学识以及性格,一个娼妓,一个平民,一个贵人仍然会得到不同的待遇。
她们混杂在逃亡的人群中,未曾从失败与绝望中获得足够教训的年轻骑士们对这些无辜的“小鸟儿”们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几天,他们知道的每一件事情就被“夜莺”们撰写成册,送到男爵夫人这里。
“看的出吗?”男爵夫人问道。
“非常精妙。”王女说,悬挂在墙壁上的是一张高地诺曼的全境图,就连周围比邻的国家也已经标示了出来,像是与高地诺曼间隔着荒原与沼泽的银冠密林也被勾勒出了一个轮廓,或者说,格外鲜明的轮廓。那些前来向王女表示忠诚的骑士与爵爷的领地也被标示了出来,上面贴着红色,绿色与蓝色的小旗帜。
“这些是什么?”
“红色代表这里的领地已经被兽人们占领或是毁灭了,”男爵夫人说:“绿色代表这片领地遭到了洗劫,但还在爵爷和骑士的手里,蓝色表示他们很幸运,一根兽人的毛都没能看见。”
“等等,”李奥娜皱着眉摇了摇头:“但这个,”她迷惑不解地说:“我记得他告诉过我,他的领地……只是有一点小问题。”
“毁灭了七个村庄与三个大定居点的小问题,”男爵夫人说:“要我提醒你吗?在高地诺曼的法律中,丢失了领地的领主将会遭到怎样的惩罚?”
“那么他为什么还会来这儿?”李奥娜思索了一会,然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对了,他不想就此成为一个平民——如果他跟随着我们的军队行动,他仍然可以获得战功,如果我们驱走了兽人,他可以悄无声息的拿回自己的领地,或者他也可以说是因为带走了太多的骑士才会导致失去领地……那么这些呢?他们告诉我受到了严重的侵袭,但我所看到的……”
“骑士,金币和小麦。”男爵夫人提醒道。
这次就连李奥娜也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他们欺骗我只是因为不想拿出更多的骑士,金币和小麦?”王女用指关节敲打着羊皮纸:“那是兽人!他们以人类为食物,没有法律,也没有道德,渴望血腥和死亡,难道他们觉得自己的领地可以躲过那些畜生的眼睛和鼻子?”
“也许他们觉得自己很幸运并且可以一直幸运下去,”男爵夫人说:“他们尊奉与跟随您,是想要得到更大的领地,更高的爵位,更多的荣耀,但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他们是不会将所有的筹码堆放在您一人身上的,他们有着自己的想法,并且准备着随时抛开您转身逃走,”她打开双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总有些人会这么想和这么做,要知道,在雷霆堡出现之前,诺曼王都的行刑台上总会多上那么一两个身份显赫之人。”
“看着他们,”王女说:“我也不介意在其他地方矗立起我的行刑台。”
“我很愿意接受这个命令。”男爵夫人说。
“但如果你的情报出现了错误……”或是你敢于欺骗我,李奥娜想。
“那么行刑台上可以多出一个男爵夫人。”
“记住你的话。”
“绝对不会忘记。”男爵夫人说。
但在王女离开之后,男爵夫人就从情报中抽出了一张卷在一起的羊皮纸,上面似乎没什么重要内容,如果说一定有什么,大概就是一些老成的骑士与爵爷对王女的旗帜有所不满——那对大熊竟然是用灰色的丝线绣成的,而且王冠位于两只熊的中间,周围环绕着雷霆——人们很容易就会联想到雷霆堡与伯德温唐克雷,这是一个不祥的征兆,但如果说给王女听的话,这位可能只有那么一个弱点的殿下一定会感到不悦的,另外就男爵夫人看到的,她并不会因此作出什么改变。
——————————————————————————————————————————————————“兽人们正在移动,”伯德温唐克雷并不知道王女对他的爱意又一次地引起了那些贵人们的非议,他站在那张由三张羊皮纸拼起来的大图前面,红色与绿色驳杂在一起,但如果你仔细去看,还是能够看得出大概走向的:“他们正在往……”他的手指在图上移动着:“往银冠密林!”
李奥娜跟着他的手指看去,兽人们的行动轨迹就像他们的阵营那样混乱,但一经提醒,她还是能够看出红色的部分有向银冠密林蔓延的趋势。
“他们想要什么?”李奥娜问,在雷霆堡还不存在的时候,兽人们曾经数次南下,他们是群野兽,不懂得如何管理,遑论统治,每到一个地方,他们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吃掉所能搜刮到的任何食物和一些格外肥嫩的人类(多半是孩子与女性),侥幸没有被他们充作食物的人类被驱赶着去往龙腹隘口,再从隘口进入呼啸平原,从此再也无法回到故土,只能作为一个卑贱的奴隶在兽人的鞭子与爪牙下煎熬过短暂且痛苦的一生。
“那些术士……”伯德温看向李奥娜,王女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是那样的惊惶。
李奥娜随之悚然而惊,她不是伯德温,对精灵与兽人之间的仇恨并不十分了解,但只要一加提醒,将两者联想到一起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兽人和格瑞纳达勾结在了一起?”
“如果说什么地方红袍术士最多,”伯德温低声说:“只有格瑞纳达。”
“狄伦。”李奥娜说,提起这个名字,伯德温的眼睛中就流露出了痛苦之色,他甚至无法为狄伦收敛尸骨,但他们都知道,狄伦的施法者军团中,术士的确占据了三分之二的位置。在最初的时候,他们也只以为狄伦的商会为他招徕了这些危险的施法者,但现在想起来,一个有所成就的术士会如此轻易地接受了一个陌生的邀请,来到他不熟悉也不关心的国家里来吗?这样,雷霆堡,王都的沦陷,约翰王,黛安长公主(王太后),狄伦的突兀死亡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李奥娜担忧地看着伯德温,他已经失去了狄伦,那么他会愿意失去他最亲密的挚友吗?如果按照她,和伯德温本人的意愿,他们会立即翻身上马,去援助自己的朋友,但他们不单是他们,还是高地诺曼的王女与领主。
甚至可以说,银冠密林的危机反而是他们的转机,在兽人们忙于毁灭银冠密林的时候,他们可以收复被前者占据的寸寸故土。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艰难,但仍然珍贵和重要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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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脸儿打了一个喷嚏。
银冠木上就像是被覆盖了一层浓重的雾气。白绒花四处飞散,精灵们的头发与衣襟上也总是沾满了这种细小的花朵。
“雪盖沼泽可能要有段时间才能恢复原样了。”凯瑞本说。
“自然是相当强大的,以及比任何一个存在都要来的顽固。”佩兰特说:“扭曲很快就会被回转,规律会被遵循,伤痕会痊愈无踪。”
“我相信。”凯瑞本抱起白脸儿,拿走挂在它鼻子上的一朵绒花。
佩兰特微微一笑,手中的符文碎片闪动着温暖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