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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 反击(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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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兰走过庭院的时候,他看见了男爵夫人,他们不是没有见过面,或者说,他们彼此的情报都被掌握在对方的手里。没有致意,也没有微笑,更没有对话,没有必要,他们都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人,葛兰想到,也许李奥娜与伯德温之间,那种始终存在的紧绷关系得到缓解就是因为男爵夫人,毕竟没人能比她更懂得男女之间的事情了——在这件事情上,葛兰承认她有了一个小小的优势,但葛兰可以做到男爵夫人难以做到的事情,毕竟后者手中多半都是羽毛艳丽但爪喙柔软的“小鸟”,确切点来说,葛兰与男爵夫人事实上是可以将两者的服务范围错开的,只是这一点并不能改善他们之间大概永远只能以针锋相对来形容的境况。

他们擦肩而过,葛兰的手放在符文上,还有他的匕首,就像是葛兰的第二颗心脏那样跳动着,但盗贼还是平静地走了出去。不,他再也无法找寻到第二个如李奥娜一般有着显赫身份与姓氏的主人了。盗贼公会在这个世间已经存在了数千年之久,每个大公,国王或是家族都有着自己信任的人,除了高地诺曼的王女,没有人会贸贸然接受一个陌生盗贼的自荐。

等等,或许他还是有个主人可以为之效力的,葛兰咧嘴微笑,无视于骑士投来的,满怀质疑的目光,他想到了格瑞纳达的黑发施法者,若说有什么遗憾的地方,那就是格瑞纳达完全就是一个混乱而又残酷的国家,一个在王座上待了三百年的男人仍然会被称为新王,而他的妻子则是一头红龙,克瑞玛尔又是他的非婚生子——黑发的龙裔距离那个位置还很远,遑论还有一个据说已经成为了神祗的最高统治者。

葛兰试探性地投注了一部分力量在格瑞纳达的王都,如果李奥娜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不想看到的事情,那么他至少还有一条退路。

想到这里,葛兰不由得轻微地摇了摇头,在之前的谒见中,王女李奥娜可没有提起过克瑞玛尔和凯瑞本,哪怕没有那个黑发的施法者,还有精灵游侠,伯德温唐克雷可能早就变成了怪物的便便,但现在他们似乎已经被彻底地遗忘了——如果说,克瑞玛尔因为血脉与身份的关系,让这两位大人认为自己被欺骗了而捧着破碎的心对着角落哭去了,那么精灵凯瑞本呢?他可没有突然变作红龙的孩子,而且葛兰也知道格瑞纳达的军团,以及兽人的战士们已经转向了银冠密林,这是根本无法遮掩的事情,不要说是他,或是男爵夫人,这原本就是一个最为普通的斥候骑士也能觉察出来的事实。

是有意回避吧,那么,是回避他,还是回避这个问题呢?看来是后者居多,葛兰眯起眼睛,隐藏起自己的鄙夷,如果说李奥娜做出这个决定并不让人意外——即便沉溺在情爱之中,她也是一个接受过诺曼的老王指导和训练过的王位继承人,这点从她做出的几个决定就能看的出来。葛兰从不认为在龙火列岛上,她拒绝伯德温取克瑞玛尔代之只是因为正义与公理——如果伯德温真的那样做了,他不但会失去他的荣誉与骄傲,还有可能沦落成领主的附庸,就像那些在龙火列岛的各个港口无所事事地提着锈剑斗篷,除了酒馆与娼妓的床无处可去的流亡者那样。李奥娜怎么会允许她的爱人堕落到这个无可挽回的地步?就连雷霆堡领主的位置她都觉得不够尊荣呢。

还有他,在高地诺曼的王室血脉还未凋零到这个地步的时候,她就决意与一个卑微的盗贼达成了协议,虽然那份协议单薄的就连风也能把它吹散,而现在,她又将男爵夫人收为己用,全然不顾这位妖媚的女士曾经为她的敌人效力,并且与诺曼老王的死亡有着些许牵连,她就像是一个商人那样,只要她觉得你有这个价值,那么无论你是多么地脏污或是腥臭,又或者咬伤过她的手,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手。

相对地说,如果你失去了原有的价值,或是所要付出的代价过大,这位王女也会不假思索地把你排除在她的视野范围之外,一定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像是男爵夫人,或是葛兰,她是不会有着哪怕一星半点的歉疚与羞惭之意的——当然喽,就算是凯瑞本,抱歉,既然兽人们暂缓了对于高地诺曼的深入,转而对银冠密林露出了垂涎之色,作为诺曼的王女或是将来的陛下,李奥娜是不会做出放弃诺曼,援救银冠密林的决定的,就算是它们之间的一纸盟约并不能说是已经完全地撕毁了。

也许这位王位继承人还庆幸于兽人对银冠密林的渴望超过了对高地诺曼的呢。

倒是伯德温让葛兰略略吃了一惊,不管这么说,他曾经是泰尔的骑士,即便被自己的神祗驱逐了,但似乎,葛兰是说,他一直在嚷嚷着要赎罪,得到赦免,重新回归到这位公正与职责之神的麾下吧——即便他确实只是说说而已,那么,最低限度的,他和凯瑞本的友情呢,被地精偷去吃掉啦?这可是持续了二十年的友情,即便为了诺曼,你无法驱使你的骑士与子民,你至少可以放下情爱,放下荣耀,放下权力,单人匹马地前往银冠密林为你的友人付出一份微薄的力量。

但葛兰什么都没看到,盗贼讥讽地抬起一根眉毛,就算是他,也曾经为了那位黑发的施法者前往格瑞纳达的王都。其中固然有着野心与试探的成分,但如果不是克瑞玛尔,虽然曾经无情并且残酷地威胁和惩罚过他,但算得上公正与诚实的前主人,出现在“红肚子”的只会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卒子。

太令人失望了,葛兰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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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的王庭如同秘银的山峦一般明亮,充满了无可辩驳的生机,在晨光之下,它就如同最为纯净的水流那样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格瑞纳达人和兽人们几乎为之犹疑——这简直不像是现实中的景象,倒像是一个美妙的幻觉。让他们重新变得疯狂的是掠过密林的红龙——双生兄弟甚至没有去关心奄奄一息的姐姐,它们障碍双翼,带起的飓风让银冠木们再一次不甘地倒伏,龙火翻滚着从红龙的长吻中喷吐而出,空气变得灼热,枝叶卷曲焦黑。

龙语随着飓风与火焰而来,兽人们无法听懂龙语,但他们沸腾的血液告诉他们这就是他们最为渴望的猎物。

灰袍做出手势,已经化为不死生物的鹰首狮身兽裹挟着阴冷的负能量降落在他们面前,米特寇特踏上“格里芬”的指翼骨,一跃就踏上了鞍座,但负能量带来的寒意还是让他轻微地颤抖了一下,“格里芬”转头看着他,空洞的眼眶里只剩下了两点针尖一般的红点。

“它还会记得我吗?”米特寇特问。

“不会。”灰袍说,“记得也无所谓,亡者有亡者必须遵循的法律。除非是我让它攻击你,不然它仍旧是个可爱的乖宝宝。”

新王的长子将手指放在坐骑的颈根,“格里芬”转过头去,它的双翼上已经没有羽毛,只留下了支离的骨架,但蓝色的幽光就像是膜翼那样铺展在骨架上面,光点闪烁中,它飞了起来,与生者不同,无需魔法或是高度的帮助。米特寇特换环顾四周,龙牙的骑士们已经在术士的帮助下浮到空中,而他们的坐骑正从密林边缘及赶来,将他们放置到自己的脊背上——在没有找到精灵王庭之前,让这些鹰首狮身兽四处盘旋或是在密林中徒步跋涉都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克瑞玛尔呢?”米特寇特问道:“有谁看见他了吗?”

“红龙召唤了他。”一个龙牙骑士说。

米特寇特迟疑地蹙眉,“那位还是那两位?”

“那两位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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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精灵哦。”红龙的双生兄弟说,他以人类的形态站在银冠木的顶端,身边就是克瑞玛尔,黑发的龙裔。

“是啊,”克瑞玛尔说:“那又怎么样?”

“我以为你会犹豫,”红龙直白地说:“半血啦,族人啦,应该还有友情什么的……”

“大概是有点吧,”黑发的龙裔说:“但这些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妨碍,我会记得为他们献上一束小花的。”

“我觉得茴香就不错,”红龙的双生兄弟之一兴致勃勃地说道:“精灵很适合茴香,我是说,放在汤里。”

“我这里还有甜罗勒呢。”黑发的龙裔说,“或者您更喜欢洋葱?”

红龙往下看了一眼,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我可不喜欢吞咽焦炭,”他说:“就算有洋葱或是甜罗勒。”他在那具焦黑的躯体上停留了一会:“真奇怪啊,那些兽人呢?”

“我也没有看到他们,”克瑞玛尔说:“不过我和他们的首领接触过,据说那是一个奇妙的,几乎可以用谨慎与多疑来形容的家伙……”

“奥斯塔尔也这么说,”红龙的兄弟之一说,“也许我们再接近一点就可以看见我们的盟友了。”

他回到密林之中,但他带领着克瑞玛尔穿过倾倒混乱的树枝时,方向显然是反的,“希望你不要以为我们和姐姐一样倾向于剥夺你应得的回报,”他向克瑞玛尔眨了眨眼睛:“但我们不能弃我们的统领而不顾啊。”

黑发的龙裔令他有些伤心地始终沉默不语,他们在反向的行进中遇到了格瑞纳达人,他们向两位尊贵的上级鞠躬,而红龙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也许是法术的效力,接近他们的人愈来愈少,但他们来到雌性红龙的身边时,这里悄寂无声,除了红龙还在艰难地喘息。

在看见自己的兄弟,还有黑发的龙裔时,格瑞纳达新王的红龙妻子那只金色的眼睛露出了愤恨的神色,还有一些恐惧。

“你看起来不太好。”她的兄弟忧心忡忡地说,一边将手放在她最大的伤口上,那里的血还在不断地涌出,他眼睛中的贪婪与狠毒难以遮掩,而他似乎也不想去遮掩。

克瑞玛尔当然记得格瑞第曾经将死去的红龙切割开,作为盔甲或是祭品,红龙的血肉无人提及,但很显然,格瑞第也不会仍由它们被白白浪费。

“你不能……”雌性的红龙挣扎着喊道,随后她发现她的声音低弱的就像是一只兔子,而她的兄弟对身后的黑发龙裔微微一笑:“为什么不能?”

“如果我死了……”她说:“你们就再也无法找到一条可以为你们孕育后裔的雌龙了!”

“啊……”她的弟弟说:“问题是,你真的可以吗?或者说,你以为你确实保住了这个秘密,没人知道你吞到肚子里的究竟是些什么?”

他遗憾地说:“你再也无法生出健康的,能够被孵化的蛋了,早在一百多年前。”

年轻的雌性红龙感到绝望,但就如她的兄姐遭遇过的那样,在她还未完全死去的时候,她的两个弟弟就落在了她的身边,它们撕咬着她,从伤口中吮吸血液,长吻伸入皮肉深处,拖拉出她的内脏,它们居然还很小心地尽量保留了她没有受到损伤的鳞甲。

“这是你的。”最后双生红龙之一说,他回复到人类的形态,随手取出一只角杯,抵在死去的红龙下颌接了满满一杯的血液。

他满意地看着克瑞玛尔喝了下去,涓滴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