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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瑞纳达的王都重新恢复了平静,但与上一次暗藏着惶恐与不安的平静相比,这次的平静就要令人喜悦得多了。
古老的红龙之母的愤怒已经平息,商人们忙碌起来,不过这次他们不是忙着卖出奴隶,而是买入奴隶——格瑞纳达的三军团洗劫了每一个庄园、城市以及国家,金币简直就要从他们的钱囊里溢出来,他们用这些金币向商人们换取药水、卷轴与甲胄武器等等,而商人们则用这些金币购进格瑞纳达人以及其他买主急需的奴隶。
从地图上,我们可以看到,从格瑞纳达,到雪盖沼泽有着一条因为空白而变得愈发鲜明的道路,格瑞纳达的龙裔并不擅长治理一个国家,或者说,他们并不屑于。这些领地被分割给了一些不是格瑞纳达人的格瑞纳达人,他们有些甚至曾经是这片土地上的居民——他们非常清楚自己是如何得到地位与权力的,就像是高地诺曼的约翰王曾经任命过的佞臣那样,他们向格瑞纳达的龙裔们鞠躬,只差将自己的屁股拱上半空,但对于那些幸存者,他们就像是恶魔与魔鬼那样可怕——为了取得主人的欢心,他们恨不得敲开了每一个人的骨头,把里面稀薄的髓油刮出来。
如今这些领地上,没有平民,没有商人,没有手工艺人,没有骑士,也没有爵爷,除了格瑞纳达的代理人之外,就只有从事各种劳役的奴隶,他们的脖子上套着绳索,终日劳作不得解脱。
让亚戴尔感到可笑又悲哀的是,那些侥幸没有被红龙划入必须摧毁的地区与国家,它们的执政官、大公与国王竟然在还未曾看到红龙旗帜的情况下就屈下了自己的膝盖,他们几乎是忙不迭地向格瑞第献上了忠诚,金币、丝绸与奴隶的队伍绵延不绝地走过王都的城门——格瑞纳达发动的战争获得了第二次收益,比起第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物资就如同注入格瑞纳达的新鲜血液,因为连续的战争而变得有些疲倦虚弱的巨大心脏又一次强壮地跳了起来,龙牙军团的骑士们已经在暗中策划更换坐骑,巫妖知道这件事情正是米特寇特在暗中策划,毕竟他从未真正放弃过龙牙——很明显,这些骑士对自己的坐骑竟然受控于一种微细的粉末而不安,昂贵也许还在其次,但谁能保证,这些狡猾的怪物不会因为得到粉末而背叛自己的主人?它的效力谁都看得见,而除了克瑞玛尔之外,整个格瑞纳达,竟然没有一个术士或是法师能够弄得到相似的药粉。
他们在酒馆低声讨论,更换那种坐骑更好呢?有人提议鹏鸟,这种鸟类展开双翼有八十尺,重达八千磅,但这个提议很快就被否决了,因为它们的数量实在是过于稀少,即便有足够一个军团驾驭的数量,它们每天需要摄取的食物也会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不管怎么说,这不是一天,两天或是几个月的事情;之后又有人提出角翼魔兽,它的翼展基本上与鹏鸟相同,体重约是鹏鸟的一半,但它的双眼无法看见,又成为了一个大问题,固然,他们可以通过音波来训练这种魔兽,但这完全就是一条陌生的路径,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在一片胡言乱语中,居然还有人提到了人面鸟妖,引起了一片哄笑。
之后,有人提起了狮鹫,一种在外表上与鹰面狮身兽十分相似的魔兽,但它的立场往往都是中立的,或者可以说偏向于善良,它们或许并不会选择格瑞纳达人,“我们的术士会让它们堕落的。”一个骑士这样说,而其他人表示同意。
“问题是,”一个骑士扈从小心翼翼地说,“狮鹫也是大猫吧……”
……
巫妖对此毫不在意——虽然已经有效力于他的骑士报告过此事,但说真的,鹰首狮身兽已经是龙牙骑士们能够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了,邪恶的怪物可不是什么地方都有的——至于如同那个骑士所说的,让一个大型中立种族的魔兽堕落,这样的行为毫无疑问地会引起牧师与德鲁伊们的注意,这可不是国家对国家,他们完全可以插手其中——格瑞纳达王都中的术士塔群在这几场战役中也损失了不少,他们大概不会允许自己的成员继续消耗在莫名其妙的冲突中。
最近在街道上游荡的术士都少了,费瑞克希尔的一个情人还抱怨过想要离开术士塔越来越难了。
曾经的不死者倒是得到了不少清闲的时光——新王没有如凯尔门所想的,将龙爪交给米特寇特,而是直接收回到自己的囊中——凯尔门微弱地反抗了几次,可惜的是就连一个愿意倾听或是斥责的人都没有,他还在这里,但已经变得如同一颗尘埃般的细小,细小的没人会去注意他——据一些商人说,他开始流转在格瑞第的牧师之中,也许他希望能够找到一个血脉浓厚,并且愿意为他孕育后代的女性,就像王都中的某些龙裔——有着红龙血脉的他们生命悠长,没有武技或是魔法天赋的话这些人可以选择尽可能多地繁育子嗣,如果其中有那么一两个能够做到如同奥斯塔尔一般的程度,那么他们同样会受到奖赏——凯尔门的容貌与身体还是很有点吸引力的,王都中格瑞第的牧师多如繁星,很难说有没有那么一两个嗜好独特或是格外愚蠢的。
格瑞第也许离开了王都,也许没有,谁也不敢去探问这位“母亲”的行踪,自从那一天,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相对的,新王似乎也不再露面,只偶尔会让他的侍从为他的三个孩子分别送去潦草的只字片语——双生红龙有时会以巨龙的形态飞过王都的上空,他们还来找过克瑞玛尔,希望能从他的嘴里知道是什么让他们的母亲如此欣喜,当然,他们最后什么也没能得到,相反地还在一场小小的赌博中失去了几颗宝石。
用小魔鬼阿斯摩代欧斯来作弊的巫妖没有丝毫愧疚之心,也许无需前者,他仍然可以得到一笔报偿,只要他能够保持一贯的沉默,只是这对兄弟最初的想法或许是想要将这笔封口费赢回来……巫妖不得不承认他的血亲还是拥有着许多秘密的。
哦,如果还要提一提谁的话,大概就是富凯了,他被承认是红龙的孩子,作为一个强大的龙裔,他成为了奥斯塔尔的副手,代替了达诺斯,对此达诺斯不太高兴,巫妖把他踢去龙牙,免得米特寇特的行为影响和伤害到了那些决意为曾经的不死者效力的骑士,巫妖对于龙牙兴趣缺缺,但这不意味着别人可以把它从他的手中夺走。不过克瑞玛尔的大部分力量还是在术士塔,也许是因为他离开王都的时候,距离他离开术士塔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术士塔中的导师都对这个坚忍而狡猾的弟子有着非常深刻的印象,又及,他的强大也在战役中获得了许多施法者们的认可——对,与凡人们的认知略有不同的是,施法者们更看重知识与力量,凡是拥有这两者的人总会收到尊重,哪怕他是个让人无法理解的怪物。
呃,或许还有金币以及那些可以说是罕见,甚至是仅有的施法材料与法术书——术士塔中的导师们一致认为,克瑞玛尔殿下的导师(真正的那位)应该是个相当慷慨又有力的施法者,有人甚至提到过银冠密林的英格威,如果是他,那么这个情况是相当有可能发生的。至于埃雅,从一开始就被术士们排除在外,那些黑发的尖耳朵杂种不但对新王抱持着深刻的恨意,就连有着他一半血脉的族人也是如此,不然现在的克瑞玛尔可能就只是一个平凡的半精灵,而不是一个尊贵的殿下。
王都的平静也同样让亚戴尔放松了下来,他真是快要精疲力竭了。在温暖的晚风中用过简单的餐点之后,巫妖给了他一瓶药水。
“我没受伤,”亚戴尔奇怪地说:“也没有生病,而且我还是个牧师呢,克瑞玛尔。”
“这是让你睡觉用的,”曾经的不死者不耐烦地点了点头:“用神术让自己变得容光焕发确实是晨光之神的追随者经常做的事情,但我已经回来了,你没有必要再这么做——你需要休息,我的药水可以保证你立刻陷入无梦的沉睡。”
亚戴尔伸过去拿药水的手停顿了一下:“为什么我觉的有点发冷?”就好像被什么人威胁了那样,他嘀咕道,但还是拿过药水,一饮而尽——然后就笔直地倒了下去。
“我说过是立刻吧。”巫妖说,一边做出一个手势,无形的魔法仆役抬起亚戴尔,把他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当然,巫妖这么做有着他的原因。
葛兰派来的人前来谒见他,带来了可观的情报。
巫妖把他带来的情报与奥斯塔尔提供的情报放在了一起,还有一些效力于他的商人们偶尔捕捉到的一些蛛丝马迹,拼合起来之后,它们展现出的脉络就变得清晰而又完整——简单地来说,他最希望知道的是格瑞纳达以外的事情。
被人们放在第一位的几乎都是来自于高地诺曼的情报——兽人们在银冠密林遭受的损失比格瑞纳达人还要来得惨重,如果说,他们与格瑞纳达人之前的合作让他们大伤元气的话,那么这一次他们就是被他们的神,还有红龙的后裔推入了深渊——如果他们能够依照他们的王,也就是兽人格什的话,放弃高地诺曼,快速撤退,越过雷霆堡回到呼啸平原的话,那么他们手里还能有着那么三两枚筹码。毕竟那时的高地诺曼群龙无首,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奥娜王女也还未招募到足够的骑士,他们可以带着劫掠得来的黄金、钢铁与奴隶一起离开,在修养生息个几十年后,又一批强壮而又凶悍的兽人战士将会出现在龙腹隘口,就像之前的数百年一样。
但只有很少的兽人愿意继续听从格什的话,更多的兽人贪恋着之前从未有过的肆意与快乐——人类的社会是多么地富足啊,他们有精钢的武器,有黑铁的盔甲,有干净的水,有肥美的牲畜,有床榻与箱子,这里的风是那样的温暖而又和善,故土的贫瘠让他们无法移动脚步——就留在这里不好吗?人类是那样的弱小无能,他们本该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格什没有过多的劝说,他走了,带着愿意跟随他的人。
留下的兽人们愚蠢地分散在城市与荒野之中,只有零星的几个部落能够彼此呼应,还有的就是祭司身边总有几十个战士,但这些兽人,即便有着远超人类的力量与锐利的眼睛,又如何能够对抗数倍于他们的敌人呢?何况战线的最前方,几乎都是身着白袍与佩戴圣徽的圣骑士,他们有着骑士的骁勇,也有着牧师的虔诚,他们的战马和他们一样戴着盔甲,承受祝福。兽人们的战士根本无法抵挡得了超过三次以上的冲锋——他们之前甚至很少遭遇到人类的骑兵冲锋,毕竟人类的军队还从未给踏足过呼啸平原。
在巫妖整理到最后一份情报的时候,灰熊的旗帜已经在高地诺曼大约三分之一的领地上飘扬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要提一句的,那就是诺曼爵爷们的噩梦成真——王女李奥娜怀孕了。
伯德温唐克雷的儿子,或是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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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兰拿到这份情报的时候,他第一想到的就是他的妻子梅蜜,一边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在孩子出生前回去。
不过据被收买的侍女说,王女李奥娜的情况并不好,胎儿折磨着她,她没有办法吃下东西,也没有办法好好睡一觉,短短几天,这位健康强壮的女性就变得神情委顿,面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