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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三姐这次的确伤得不轻,三日后才能说话,彼时荣国府的人已经把该交割的都交割清楚了。尤三姐气得直骂,不住职责老娘不该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断亲。
尤老娘的身子骨也不是什么好的,被自己的女儿这么说,她也生气:“不答应?不答应又能如何?你没看见你姐姐已经铁了心了吗?你以为她还是当年未过门的时候,什么都依着我吗?如今她是宁国府的夫人,虽不十分管家,但也是个人物了,她背后的可是宁国府,我们三个谁得罪得起?”
尤三姐心里也知道这些都是无可奈何的,但她却不甘心,还是嘴硬道:“即便如此,也不能那么轻易就答应了?难道娘不知道讨价还价的吗?最后只得来这些房子、地和丫鬟下人,我的婚事……哎……终究是没有指望了。”
尤老娘不说话,尤二姐也低着头不言语。尤三姐是个烈性的,看见自己的姐姐如此懦弱,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姐姐!你说你为什么偏偏……哎,这下可好了,我没了指望,你的终身也要无靠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那个贾瑞不可信,你怎么就是不听?给个杵头就认作了针,那种男人的话你也信,我真是服了你了!
若不是你经不住那贾瑞的哄骗,咱们家何至于沦落到要被断亲?你我又何至于如此被动,连自己的终身都做不了主?如今好了,今后咱们可如何嫁人?难道你真要守着这些财物过日子吗?你真觉得这样的日子你就满足了吗?”
尤二姐也和妹妹一样心高,但她也想不到那个贾瑞如此靠不住,更加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载在王熙凤的手上,还害得尤氏与她们三个断亲。本来她就已经懊悔不已了,妹妹还如此指责,尤二姐更是心中憋气,她怎么知道贾瑞会拿话哄她?那么多男人,只有贾瑞看起来比较老实,说的话也是指天誓日的,哪知道也是骗人的鬼话。
只不过她素来说不过妹妹,如今也只是低着头不作声罢了。尤三姐见姐姐如此,更是恨铁不成钢。她心里知道,母亲年纪大了,只是有吃喝穿戴,便也不想别的,姐姐又落得今日这样,怯懦地连门也不敢出的,自己的终身大事,还要靠自己去拼。别的不说,但是容貌,她就十分自信的。早就听说柳湘莲随性,家中只有姑姑管事,亲事上没有那么多教条,只要娶个貌美的女子为妻,其他的便一概不论了,自己不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吗?自己哪里会像贾琏说的那么配不上柳湘莲?
打定了主意,尤三姐也不管别的,每日里按时吃药,多多吃饭,什么香粉脂蜜天天都往脸上涂,还可以少吃,就为了保持自己玲珑的身段。想着,只要自己的身子骨好了,总要想个办法亲自去见见柳湘莲。没人给她做主又怎么样?原本就是她自己心仪柳湘莲的,更加要自己去争取。
尤三姐这里日日想着柳湘莲,而柳湘莲却根本就不在乎这些风情孽债。京城里喜欢自己的女子又不只一个两个,也曾遇见过那些胆子大的,直接让家人往姑姑那里带话,直言问自己的意思。但柳湘莲本人却总觉得那些姑娘们差点儿意思。
每每在姑姑和各位王府福晋、高官夫人有意无意的安排下见过的那些女孩子,终究距离自己心中所求的女子差了那么一点。这让本来就对成婚没有什么幻想的柳湘莲根本就提不起兴趣。他这个人,喜欢的不是什么高门显贵,也不觉得光宗耀祖是什么十分要紧的事情。对他来说,人生不过斗酒仗剑,看尽世间不平事,淡然来去不沾身罢了。
只不过柳湘莲不知道,他的这份淡然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
这一日,天朗气清,柳湘莲奉姑姑之命往菩提庙里还愿。姑姑前儿病了一场,柳湘莲曾在佛前许愿,如今姑姑已经大好了,柳湘莲为了姑姑,早早准备好了还愿的东西,起了个大早,打算到菩提庙降香,为姑姑还愿并祈福。
柳湘莲出门素来不喜欢前呼后拥,就只带了个随从,负责赶马车的。
柳湘莲要去的菩提庙,香火鼎盛,山上的路也修得又宽又平,基本上赶着马车就能直接到庙门口。于是在马车上的柳湘莲见时间还早,便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谁知刚刚合眼,才有了些睡意,就听见后面一阵马嘶声,还有姑娘惊慌的叫喊声。
“啊……救命啊!”
柳湘莲是习武的人,本来就较于一般人更加耳聪目明,他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赶紧就命随从停了车,待他从车上跳下来,站定了之后,那受惊的马匹驮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姑娘才疾驰过来。
嗯?这白马的前蹄红彤彤的,像是出血了。想来是骑行的时候,马蹄踢到什
么受了伤吧?那马背上的……咦?瞧那人穿戴,倒像是个带发修行的道姑?
这大清早的,这样的组合实在是有些令人想象不到。柳湘莲按住心中疑惑,心说救人要紧,便赶紧飞身上马,把那位道姑环在胸前,口称一句“得罪了”便屏息敛神,紧紧收住缰绳。
要征服吃痛受惊的马匹,并不是控制住缰绳就万事大吉了的。柳湘莲跟这匹马半点不熟,它又处于惊慌状态之中,对于背上的这个不素之客,自然是非常排斥的,感受到背上的重力,这马跑得更加疯狂了些。
柳湘莲略压下了身体,全神贯注地感受着马儿的肌肉动作,马儿往什么风向使劲,柳湘莲便往什么地方借力,尽量顺着奔马之意,再有意地用缰绳引导,不住地拍打马脖子安抚。这马儿疯跑了一会儿,感受到背上的人并没有恶意,反而没有给自己带来不适的感觉,甚至在他的安抚之下,马儿的情绪也好多了。到底还受着伤呢,这马最后还是渐渐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