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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萧锦的小院儿出来之后，萧齐的心情变得有些沮丧。
他不知道该说萧锦蠢还是该说他没长脑子，他为何不懂得非吾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做生意也就罢了，竟然还是舔狗似的经济交往，他难道就不知道多留个心眼儿吗？
萧齐之所以选择旁敲侧击，而不是直接告诉萧锦事情，就是料到以他的性子，绝不会相信这些没有真凭实据的东西。
更何况，自己在他的眼中，还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危险品。而吐蕃人，则是一件包装精美的礼盒。
试问，谁会相信那礼盒里面装着的不是稀世珍品而是毒药？
好在萧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萧锦的反应没有让他的情绪失控，反倒是坚定了他选择另外一条路的信心。
入夜，亥时，益州驿馆的大门被人敲得砰砰作响。
看门的小厮被吵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摇摇晃晃的走出门房。
“谁呀，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再来吗？”
小厮的抱怨惹得门外的汉子有些不满，大声吼道：“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开门。”
听对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以为是官家的差人，小厮不敢怠慢，整了整帽子就打开了大门，然后躬身塌背立在一旁。
“我等奉了蜀王殿下的命令，前来给京城的几位大人送些吃食，他们都住在哪儿？”
小厮始终低着头，手指向北边的方向，说道：“往北走一百步就是了。”
来人也没多话，领着数十人就朝北边走去。
直到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了，小厮才抬起头来朝那方向看了一眼，挠着头有些不解，马上就二更天了那些大人们恐怕都睡下了吧，这么晚了还送吃食做什么？
小厮料差了，此时的焦郁尚未就寝。萧齐就给了他三天的时间插手钱粮账目，三日后便要打发他去北边的茂州，为了尽快拜托萧齐，他打算用两天的时间理顺这些账目。
益州的事情原本用不着花多大的功夫，这里的每一笔银钱的进出，晋王府里都有备份。可这账目给自己人看行，给萧齐看就会立即掉脑袋。
所以，焦郁此时忙活的，就是对益州刺史徐明达送来的假账，查漏补缺。在渝州他已经被萧齐认定过失职了，若再来一次，自己能不能活着出益州还都两说。
砰砰砰……
房门被人敲响，以为是换茶水的仆人，焦郁喊了一声进来，然后继续伏案工作。
哗啦啦，甲胄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一抬头就瞧见三个军士打扮的人站在自己身前，其中一人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里面菜肴的香气已经钻了出来。
“你们是？”
焦郁皱了皱眉，狐疑的看着他们。
领头的大汉抱拳拱手，“卑职奉蜀王殿下之命，前来给大人送些晚间的吃食。”
一听是蜀王府的人，焦郁立马放松了警惕，起身朝蜀王府的方向拱了拱手，一脸感激的说道：“殿下厚爱，微臣感激不尽。”
说罢，他看向大汉，又道：“还请将军回去之后，替本官当面谢过殿下。”
大汉点点头，一抬手食盒就摆上了焦郁的书案，打开之后里面从里面端出来几样长安风味的精美小菜。
“大人请用，殿下还等着我等回去复命呢！”
焦郁再次拱手作揖，拿起筷子就加了一片子肉放进嘴里细嚼。
他忙碌了一整天，饭都是仆人送进房里吃的，蜀地饭菜的味道太重，他难以克化，每次只是匆匆吃几口就撤下。此时看到有长安口味的酒菜，顿觉胃口大开，一筷子下去就再也停不下来。
只是吃着吃着，他就感觉到胃里传来一阵火烧似的疼痛，紧接着浑身汗如雨下，四肢发僵。
他意识到一定是酒菜出了问题，愣愣的看着那几个军士，想要说话一张嘴却是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大汉朝焦郁的尸体啐了一口唾沫，扭头就要走。却不防此时换水的老仆刚好出现在门前，见到自家大人的惨状，手里的托盘咣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刚要出声喊叫就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他只觉得脖颈一凉，温热血液就顺着胸脯淌了下来。
老仆躺在地上不断的抽搐，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眼睛瞪得滚圆，直到几个军士消失在夜色之中，才没了呼吸。
相同的场景在北院各处上演，凡是从京城来的官员，无一人能够幸免。
“巴果大人，已经清理干净了。”
那个叫巴果的汉子，仔细检查了一遍手中的名单，见所有名字都被打上了叉，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招呼着众人撤退。
三更天，萧齐睡得正熟，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房里。
自从上次遭遇过截杀之后，萧齐的神经就恢复了往日在边境作战时的警惕，他伸手扯过被子将绿萝完全遮住，然后翻身坐起同时将枕头下的匕首掷了出去。
只见那个黑影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一抬手就接住了匕首，然后深鞠了一躬。
见他这个动作，萧齐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整个庆王府，有资格不用大礼参拜的只要无缺和许汉。
许汉是外臣，大半夜不会冒冒失失的进出萧齐的屋子，能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进来的就只有无缺了。
相处这么久，这还是他头一次半夜打搅，萧齐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还是了不得大事。
他随手披上一件长衫，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出什么事了？”
紧跟着出来的无缺，双手递还了匕首之后，一脸正色的回道：“焦郁等一众官员，一个时辰前死在了驿馆内。”
萧齐怔了一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压低了声音喝问道：“怎么死的？何人所为？”
“下毒，据看门的小厮说，今晚有一队自称是蜀王府的军士给焦郁他们送过餐食。”无缺回道。
萧齐顿时皱紧了眉头，背着手在原地踱步。
“萧锦？他们不都是萧鼎的人吗，他为何要这么做？”
“难道他和萧鼎决裂了？”
萧齐觉得萧锦的做法有些反常，反正他也睡不着了，干脆就去探探他的口风。毕竟那些人是自己带来的，而且还是出皇差，他这个坐地户怎么也得给自己一个说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