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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敬之在一旁讶异不已,夏候家一向忠于皇帝,但对于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若能下得去手,也不必前来请命了,今日他们动不动手,夏候家都将是最后的背锅者。
或许夏候旦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请命,但成帝却不管不顾地要他动手绞杀百姓,于百姓而言,成帝已经失势了,于太子来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柳敬之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言的太子,太子今日倒是过于沉默了些,就连三皇子也与往常有些不一样。
寿康宫夏青禾住处,沈沐正大刺刺地坐在圈椅中,看着对面的禾宝,“真的不用帮忙?”
“不用,你不是暗中带了人过来吗?”
“你发现了?”沈沐就知道瞒不过夏青禾,之前保护禾宝的人,被他调走了半数之多,自己仍是不放心,又潜进来亲自与禾宝确认。
夏青禾点点头,今日一大早她便发现了身边的人少了,召出来一问果然如她猜测。
且逢春昨日已经同她会过面,三皇子那边的消息都由逢春亲自盯着,沈沐对付三皇子和太子的手段,在夏青禾的逼问之下,逢春都说了个干净,况且他对三皇子府十分熟悉,里面的侍卫还有一些旧相识,不仅打探消息十分容易,还策反了不少兄弟,这能力也是没谁了。
开玩笑,他如今可是神女的护卫,他那帮兄弟谁不羡慕?眼看三皇子就要倒台了,他自然是要拉一把的。
“我来的时候,宫门口已有百姓聚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按着三皇子的计划走。”沈沐说着,自顾自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是你的计划吧?天天东跑西跑,不累?”夏青禾知道,这一天他们谋划了许久,有时候她身不由己,都是沈沐充当了智囊,及时策应筹谋,才有今日的局面。
沈沐眼神闪了闪,“禾宝,你担心我?”
“滚!”夏青禾白了他一眼。
惹得沈沐更像没骨头一样,身子一软趴在案上,“禾宝,我快累死了!”
“那还不赶紧滚回去休息!”夏青禾哭笑不得,这人真是,给点颜色给把太阳罩住。
“哎,这就圆润地滚!”沈沐脚尖一点,人便团成一团冲窗外飞掠而去,来去无影,只留下案上喝空的茶杯,夏青禾收了空杯,唇角微扬。
“对了!”去而复返的沈沐从窗口探出半个脑袋,不期然看见夏青禾来不及收起的唇角,心里像爆开了一朵烟花,“义父说,天机楼探子查到,北越和西越与大宣朝臣勾结,已经在江北集结兵力,准备渡江,消息被拦截,并未到皇上手里。另外秦朗率兵距新京已不足百里。”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竟然敢忘记?!”夏青禾作势将手里的空杯要掷过去,沈沐一缩头,声音渐远,“这下真走了!”
当发了一通脾气的成帝稳坐龙椅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讨伐的声浪。
“诛杀皇子!软禁神女!无良昏君!德不配位!”
“滚下来!”
“杀了昏君!”
大殿上的君臣听得真真切切,成帝气得全身发抖。
“来人!来人!造反了造反了!将这些刁民全部诛杀!”
宫里的禁军、卫军全部出动,夏候旦与卫军统领张全守在殿前,万没想到等来的不是百姓,而是浑身披挂的三皇子!
“两位将军,我是顺应民意,而不是造反,若两位将军识相,便不会落得难堪的下场,否则,就别怪本殿下不客气了!”
三皇子话音未落,周边的弓箭手已经摆开了阵势。
“逆子!你竟敢谋反!”成帝在王公公的搀扶下跨出殿门,指着三皇子厉声喝斥。
三皇子端坐马上,神情微冷,“父皇,儿臣只是顺应民意,儿臣为神女发声,你竟糊涂到将儿臣押入天牢,不就是想要诛杀儿臣么?儿臣难道要坐以待毙?况且,你对神女的不臣之心,如何堵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
“太子!太子!把他给我就地诛杀,这等忤逆不孝之子……噗……”成帝只觉得胸中气血翻腾,喉间甜,吐出一大口血,两眼一翻,昏倒在地,四肢还一阵痉挛。
“太医!快宣太医!”王公公急得大叫。
“陛下……”
“父皇……”
朝臣和太子都围了上来,眼见着成帝瞪大了眼睛,慢慢没了气息,都是心惊肉跳,陛下竟然气死了?!
“三弟!你谋反在先,气死父皇在后!这等罪名在场诸臣亲眼所见,本宫在此,你妄想图这大宣江山!”太子秦方一扫先前的沉默顺从,如利剑出鞘,锋芒毕露,英气逼人!
“大哥,你说话这么大声,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拿什么和我比,拿脑袋吗?看看你的头硬还是我手中的剑快!”三皇子不屑地扬了扬手中的剑。
太子不再跟他耍嘴皮子,手一挥,周围那些弓箭手竟然全部掉转箭头,朝向三皇子那方,三皇子顿时惊在当场。
“没想到,大哥竟然有如此本事!”三皇子惨然一笑,蛇眸蓦地转向王公公,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对王公公说什么时,三皇子的外祖父刘炎已经迅速扼住太子的脖颈,将一粒药塞入他的口中,“太子若想活命,便即刻下令撤了弓箭手!”
“啊!”
场面一再失控,局势一再反转,竟是让朝臣们眼花缭乱,连连惊愣当场!
三皇子与太子双方更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太子殿下!”
弓箭手首领李政担忧地望着太子,太子咬了咬牙,冲他一使眼色,两人同时动手,刘炎毕竟年纪大了被太子用力撞开,同时数箭齐发!
三皇子被一箭贯穿头颅,力道之大,竟是将他从马上带飞数米,才坠落在地,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在当场,根本没有注意箭是从哪个方向而来。
“秦王率兵救驾,清君侧!闲杂人等退避!”
“秦王率兵救驾,清君侧,降者不杀!”
宫门口一阵喊杀声渐近,伴随着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如潮水一般的骑兵转瞬即至,有兵士手中举着上书“秦”字的大旗,正中一人银盔甲玄色罗袍,威风凛凛,不是秦朗又是谁?
太子秦方口吐鲜血,脸带似嘲似讽的微笑,摇摇晃晃地朝秦王走去。
秦朗翻身下马,快走几步,堪堪接住将要倒下的太子秦方,“太子哥哥!”
“六……弟……没想到……最终……这大宣江山……还是要你来……扛!”太子头一歪,死不瞑目。
秦朗心中难过,早知道皇家无父子兄弟之情,如今亲眼见到横死当场的父皇和兄长,免不了一阵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