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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刘裴度紧紧握着发簪,将自己困在房里,满室都是清冷绝望的气息。
想到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刘裴度心中蓦然一紧,霎时间,他如坠冰窖:“暄儿……她进宫了。”
脑中只余这几个字,遂握着发簪,恍恍惚惚出了门,迎面与李氏遇上了。
“母亲,暄儿被强迫进地宫,是不是?”刘裴度道。
李氏缓缓叹息一口,颇为不忍道:“裴度,你还不明白吗,是她自愿的。”
听了这话,刘裴度霎时间如遭雷击,僵直着身子,心惊到了极点,紧紧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
“入宫?不可能的,母亲一定是在骗我,我跟暄儿已经商量好了,等科考后就娶她过门,她不可能弃我与不顾的。”
李氏缓缓摇头:“裴度,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问你表妹,那日砚儿去见她,是她亲口承认的。”
“不可能,不可能的,暄儿不会这般对我。”
刘裴度忽然大笑起来,苦涩溢满眉眼:“竟然是暄儿自己主动要进宫,暄儿,你为何这般残忍?”
“我要出去找她,我要找她问个清楚,为何不信守承诺。”
见儿子这般模样,李氏心疼得直摇头,忙拉了他:“裴度,你糊涂了,林小姐已经入了宫,这件事再无任何回旋余地,以后你就不要再想着她了。”
皇宫,婉容殿。
“娘娘,今日陛下要过来,娘娘早些起来吧,奴婢替您熟悉更衣,仔细误了时辰。”榻边,丫鬟垂着头,她的声音显得极其小心翼翼。
林语暄冷冷一笑,漫不经心打量了一眼,见那丫鬟眼底深处止不住的嘲讽,笑容愈发深了。
自己知道,这殿里中所有的丫鬟有一大半都是其他宫里安排的眼线,私下里都传她性子清冷,脾气也古怪,最是难伺候。
不过事实确也如此,所以她也不怪她们,也懒得同她们计较,毕竟自己也没打算一直留在宫里。
话又说回来,虽然陛下一直宠着自己,可这样逍遥舒坦的日子,却叫她从心底泛起恶心。
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她都觉得不干净,若是有朝一日能离开这里,对她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即便是死,自己也无怨无悔了。
想到这里,心口一疼,脑海里闪过刘裴度俊美的面容,不禁眼中泛起泪花,心底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难过满满地溢上喉咙,哽咽不止。
裴哥哥,我知道你定在怨我恨我,肯定不会再原谅我的。你可知,不是我狠心,只是,我实在没有法子了,若是再违背父亲,只怕我一点活路都没了,况且你和我,都没有任性的权力,命运仿佛就是这般注定好的。
这时,内侍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即使是到了春天,依旧燃烧着炭火,殿内十分温暖,可却温暖不了自己的那颗心。
林语暄不作打扮,只是顺手披了一件外衫,懒洋洋地靠在榻上,依旧美得不可方物,别有一番风味,把走进来的威帝迷得神魂颠倒。
春天的夜晚,花枝春满,天心月圆,威帝搂着林语暄坐在璀璨的星空下,静静地仰观天穹。
突然,威帝荡然一笑,满眼都是志得意满,遂对林语暄说:“爱妃,外间大有人图朕,朕心知肚明,却假意不知,换作往日,朕绝不轻饶,可如今朕觉得都不重要了,有你在旁便足够了。”
是啊,夜晚如此美丽,岁月如此静好,威帝有什么理由悲观呢?
人生何妨长醉,杯中自有乾坤!山河破碎又怎么样?朋党之争又如何?百姓流离失所又如何?社稷覆亡又怎么样?
自己作为一国之君,乃万万人之上。只要美女、美酒和美景常在眼前,自己的下半辈子就可以过得与世无争、自在逍遥,何乐为不为之!
可惜的是,在这个灿烂明媚的春夜里,威帝不再是那个玉树临风、高大帅气、意气风发的潇洒帝王,而是一个鬓发散乱、面目浮肿、神色麻木的中年男人。
尽管这个人已经变得让威帝感到陌生,但是他并没有过于失望,毕竟这个人仍然拥有一个宽阔饱满的额头,一个端正挺拔的鼻梁,而身边依旧有美人垂笑,人生何其幸哉!
“对了,爱妃进宫已经几日了,可曾熟悉宫中的大小事宜了?”
林语暄微微点头应下:“有劳陛下关心,妾身一切都好。”
威帝牵着林语暄的手,含笑道:“爱妃,来,陪朕喝酒。”
林语暄亲自斟了酒,在一旁伺候威帝。
美人在怀,饮下一杯,又抚上美人脸颊,笑得格外开怀肆意:“朕真是开心极了。”
“陛下觉得开心,便是妾身最大的幸福。”林语暄低低笑道。
几杯御酒下肚,威帝浑身滚烫,眼神迷离,分明有些醉了,口中却似有似无道:“爱妃,吾知你心仪刘公子,如今可后悔入宫了?”
听了这话,林语暄脸色大变,后背大汗淋漓,立马起身跪下。
“陛下,那都是之前的事了,陛下明察啊,妾身万万没有其他心思。”
说完这话,林语暄早已委屈得眼泪涟涟。
美人落泪,令人心生不忍,威帝亲自扶起林语暄,将人带入怀中,笑道:“爱妃,朕不是为难你,朕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聊聊天罢了。”
脸色苍白的林语暄躺在威帝怀里,下意识蜷缩起了身子。
“爱妃,你莫怕,有朕护着你,这后宫不会有人为难于你,至于你父亲,看在你的情分上,朕也不至于为难他,等过些日子,朕就找个机会让他官复原职。”
“多谢陛下。”林语暄哽咽不断。
语罢,任由威帝抱上软榻,一滴泪珠缓缓滚落。
帝王的宠爱又如何,只会让自己处在危机中。
……
是夜,天色浓黑。
城北,有一暗室,有一男子匍匐在地上,竟是多日不见的吴奕峰。
此人不负往日荣光,衣衫褴褛,瘦如枯木,神色惶惶然,复而愁绪满怀,时而又喜不自胜,紧接着放声大笑不停。
遂拄着拐杖在房中艰难地来回踱步,直到三更方睡去,忽做一梦。
梦中,吴奕峰虔诚遂问禄神:“神仙,不知小人今能否高中?”
禄神略微思考,问道:“你祖父、父亲是否科甲出身?”
吴奕峰脸色阴沉,良久,缓缓摇头。
禄神复又道:“那,你可家财万贯?”
吴奕峰摇头苦笑:“不富裕。”
禄神捋须,淡淡笑道:“既是如此,你找本神作甚!”
梦醒,天已大亮,彼时春风拂面,吴奕峰却躺在地上,痛哭流涕不止。
片刻,摇摇晃晃走出暗室,至巷口,一个踉跄,忽而倒地不起……
卢雪砚一到此处,便听到痛哭流涕声,微微勾唇轻笑起来。
“吴公子,你怎么了。”卢雪砚蹙眉,居高临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