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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马自达一路开到了海边。
夕阳下的海水颜色变深了些许，天边的太阳像一颗金红色的软糖，缓缓向下坠着。
推开车门，降谷零面色如常地从车上下来，甚至看起来还有一丝放松和惬意。
金发黑皮的青年迎着海风走了几步，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放下手臂的同时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一时间，仿佛所有的郁气都随着这一口气被呼出去了一样。
南野弦一坐在副驾驶上半天没动，如果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那本就偏白的肤色完全变成了苍白。
缓了好一会儿，南野弦一才把那股眩晕恶心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乖乖巧巧，遵规守法的降谷零，真要飙起车来，竟然会这么疯！
刚刚在盘山路上的时候，有好几次，南野弦一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下一步就要起飞了！
虽然他自己也会飙车，但是自己开车飚，和被人带着飚，那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下次……如果还有下次的话，他希望降谷零能提前告诉他一声，也好让他做个心理准备。
在外面活动了一会儿筋骨，降谷零回头看了一眼还没有什么动静的副驾驶，不由勾了勾唇角，返回到车子旁边，敲敲副驾驶的玻璃，笑道：“呐，南野哥，你还能行吗？”
看着降谷零脸上那揶揄的神色，南野弦一在脸上揉了一把，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他怎么能说不行！
不就是飙车嘛！下次他也可以！
如此想着，南野弦一把手放在车门上，示意降谷零向后一点，他要下车。
降谷零从善如流地退到了一侧，等着南野弦一从车上下来。
从海面上吹来的，还带着湿意的海风让南野弦一感觉自己总算是恢复了过来，略站了站，南野弦一向着降谷零道：“要不要一起走走？”
降谷零看向南野弦一的眼睛，紫灰色的下垂眼和那双纯黑色的狐狸眼对视着。
许久，降谷零率先收回了自己视线，转向蔚蓝的海面，轻轻点了点头，道：“走吧。”
这一段的海岸线很长，这个时间也不是什么适合游玩的时间，一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降谷零把鞋子脱掉，裤腿也一直卷到了膝盖的位置，赤脚踩在微凉湿润的沙子里。
南野弦一跟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走着。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一路上，只有海浪一波一波涌上来，拍打着海岸的声音，偶尔还会有一两声海鸥的鸣叫，倒是衬得周围一片静谧。
终于，降谷零停下了自己前行的脚步，站在海浪能够达到的最高点的位置上，看着海水没过自己的脚背，然后再退下去，周而复始。
“南野弦一，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降谷零没有看向南野弦一，而是看向了远处渐渐沉没入海平面以下的夕阳。
也许是距离黑暗越发的近了，那天边的云彩反倒变得更加绚丽多彩。
南野弦一的手插在自己的口袋里，沉默了片刻，才哑声道：“你是指哪方面呢？”
降谷零终于把视线转向了南野弦一，那双紫灰色的眼眸是前所未有的凌厉。
但是，在那如刀锋一般凌厉的目光下，却又掩藏一丝几不可见的茫然。
南野弦一，到底要做什么？
这是降谷零一直以来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降谷零意识到，“降谷零”对南野弦一来说，是特别的。
甚至于，“降谷零”就是南野弦一的底线。
但是为什么？
相处的时间越久，在发现南野弦一绝对不会伤害他以后，降谷零的心里就越发茫然。
如果南野弦一只是一个单纯犯罪分子，或者一个单纯的普通人，降谷零觉得自己都不会如此纠结。
降谷零注视着南野弦一，注视着他脸上的每一丝每一毫的变化，轻声道：“所有的，对组织，对我……”
南野弦一扯了扯嘴角，像是想要摆出一个微笑，却没什么笑意。
“我说，你会相信吗？”
降谷零倒是没想到南野弦一竟然会这么问，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南野弦一继续。
南野弦一露出一个让降谷零不知该如何描述的笑容，叹了口气，道：“先说组织吧。”
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南野弦一才继续道：“我想离开这里，彻底的脱离组织，真正自由的活着，至于为什么，那就是一个很长，而且很讨厌的故事了。”
降谷零皱了皱眉，这使得他看起来更加严肃了，“你想背叛组织？”
“没错。”南野弦一没有任何迟疑地答道，“我很早就在这么想了，并不是因为你，降谷警官。”
被突然叫出真名的降谷零只觉得心脏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这一声“降谷警官”可以说是反将了他一军。
降谷零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有些邪气又甜腻的笑容，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柔：“呐，吉尔德大人，难道您就没有想过，‘降谷零’这个名字会不会也不是我的真名？会不会组织早就发现了您想要背叛的念头，所以派我来调查你呢？”
降谷零说的每一句话，都用着敬语，听着恭敬，实际却是恶意满满。
这是从来没有的，在南野弦一面前，作为安室透的降谷零总是乖顺的，理智的，体贴的，就算刚刚露出了属于降谷零的锋芒，那神色也更多是严肃的，认真的。
但此时此刻，站在南野弦一面前的，则是一个完全属于里世界的暗夜生物。
恶意的，甜腻的，邪气的情报屋老板，安室透。
这还是南野弦一第一次看到降谷零的这副样子。
也是了，如果真的没点手段，真的是乖顺的小猫咪，又怎么可能在里世界里独自生活那么久，又怎么可能让安室透那个情报屋老板的名头变得那么响亮？
南野弦一忽然意识到，就算没有他，降谷零也一样可以做的很好。
甚至于，他现在才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这个忽然看清的认知，让南野弦一有些难受。
注视着南野弦一的降谷零仍然在继续，“吉尔德大人，您的网络计算机技术那么强，又那么关注‘降谷零’，您应该是看到过那条新闻吧，那个从警校毕业还不到一年的小警察，已经死了哟。死在爆炸里，尸骨无存呢！”
南野弦一凝视着降谷零，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等待着降谷零接下来的话。
降谷零眯了眯眼睛，仰起脸，凑近南野弦一，温热的呼吸几乎喷在他的脸颊上，“吉尔德大人，我知道你的化妆术很厉害，贝尔摩德大人的易容术也很神奇，但是，您是不是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整容手术的东西，您真的确定，你所看到的这张脸是属于降谷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