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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没有派医师给他治伤,他额头上和脸颊上已经留下狰狞的疤痕,不复原本俊美。
“不破不立,如果他能被我说动,只要回关中励精图治,大隋可救。”杨暕淡淡道,“如果他执迷不悟,大隋早几年灭亡和晚几年灭亡有什么区别?仍旧二世而亡尔。不过苏公你来劝我,看来父亲是一点都没有悔改。”
苏威不语。
杨暕突然失笑,他问道:“苏公,你担心遗臭万年吗?”
苏威身形佝偻,掩面而去。
杨暕站起来,背着手看着牢狱门外。
他笑道:“还知道遮住脸,或许有救。”
但苏威可能有救,我大隋还有救吗?
李二郎,李三郎,如果大隋亡了,你们会如何?
杨暕想起自己那两个才能冠绝天下的表弟。
他心中已经预感到了一些事。
但他没有被背叛的愤怒。
有什么好愤怒的?这大隋亡了,谁当皇帝不是当?
他只是悲哀。
“兄长,原来我也能成为忧国忧民的太子。”杨暕仰面笑道,泪水从眼角滑落,“这可真的一点都不像我。我本不是这种人,我本做不来这种事。”
兄长,你因父亲的错误决定病故的时候,可曾想到这一日?
……
杨广杀了护卫和宫人,但太子兵谏的事还是传了出去。
他怀疑地看着自己的近臣,近臣却以一句苦笑打消了他的疑虑。
太子不仅骂杨广有亡国之相,还骂他们是遗臭万年的奸臣。谁愿意传出这样的名声?
那么这些话是谁传出去的?
难道有人偷听?还是那些被杀的护卫和宫人在死之前对外嚼舌头?或者是太子自己
放出去的风声?
杨广又开始杀人。
太子东宫所有属官都被处死,与太子最亲近的庾俭更是被灭了满门。
庾俭在刑场向父亲庾质叩首告别,呜咽连累了庾质时,被庾质斥责。
“你做了正确的事,因而招致了灾祸,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庾质道,“如果你因此后悔,为父才耻于有你这个儿l子。”
庾俭哭泣道:“儿l不悔!”
庾质欣慰道:“好。”
父子双双赴难,观刑百姓痛哭不止,与行刑兵卒发生冲突,有数十百姓在此冲突中受伤。
薛德音站在观刑人群中看着这一幕,趁着混乱花钱托人为庾家人收殓后,回到了涿郡一个小院。
在小院内,有个身怀六甲的女子正呆呆地仰望天空。
薛德音沉声道:“现在涿郡正混乱,正是我们离开的机会。”
女子低头:“太子殿下能活下来吗?”
薛德音没有说话。
女子道:“我不该问这个问题。对太子殿下而言,活下来才更痛苦。但我必须活下来。”
薛德音道:“中原不安全,我们去张掖。李二郎和李三郎都是义气中人,他们一定会帮你隐藏。”
女子道:“一切凭公吩咐。”
薛德音买通城门卫卒,与女子连夜悄悄离开。
出城后,薛德音将马车停下,对着城门叩首。
然后他起身,驾起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
……
“咳咳咳,兵谏……”李玄霸咳嗽不止。
他用手帕捂住嘴,低头看着手帕上的点点血迹,将手帕握紧。
宇文珠哭泣道:“三郎,你本就得病,如果心情太过郁卒,恐会伤了心腑。”
李玄霸微笑着安慰道:“我知道,我会努力控制。”
宇文珠抹干眼泪,笑道:“好。我去给郎君熬药。”
她背过身,眼泪又落了下来。
郎君说得轻巧,她也劝得轻巧,但人的心情,哪是说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
李玄霸目送宇文珠离去,又咳了几声。
他靠在床头软垫上,盯着床幔发呆。
李玄霸与杨昭、杨暕结识时都没有多少真心。
杨昭离世时他虽感伤,但很快就能收拾心情。
这位历史中荒唐的齐
王兵谏被俘,为何自己心头痛楚和愤怒却难以抑制?
李玄霸闭上眼,无论怎么深呼吸,泪水也从眼眶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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