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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管母,贵妃心里也是无比沉重,当即便换上一身素些的衣衫,去见了陛下,还没见到人,便先跪在了殿外,求陛下惩她教妹不严之过。
她姿态做得足,陛下虽对此事不满,但瞧她认错的样子,自然也不好苛责。
贵妃十几岁跟他,如今孩子都大了,这么多年也没犯过错处,如今这事儿也非是她的原因,皇帝如此一想,便叫人将她请了起来,再瞧贵妃满面愁容,心中也多了几分心疼。
只怪这管氏一族不顶用。
……
数日之后,两桩案子已有定论。
郑氏母子无辜受害,乃管珍儿所为,但管珍儿已经亡故,难以追责,但其父教女不严,理当重罚,杖五十,不可以金赎罪……
管珍儿没了,总不好砍了她的父母,所以这结果,虽让人有些遗憾,却也无话可说。
招儿谋杀管珍儿一案……其情可悯,却终究有违法度,因其有情有义,事后又主动投案,且年幼无知,还有贵妃以及百姓为其求情,故遵从民意,为其减罪三等,杖八十,三十杖后,可以金赎罪。
结果一出,怨声就少了。
罚了,但也没罚多重,但警示效果也不是没有。
谁都知道,这郑家母子是为宁义国公府挡灾的,所以这以金赎罪,国公府多半会帮忙出钱,如此一来,只需要打三十杖。
但若是换作旁人,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所以以后若是还有人复仇杀人,也要掂量掂量后果,毕竟招儿能免罪是有很多个前提的,换作其他人,即便不是死刑,那也要徒几年,不见天日。
萧云灼也不是很担心这三十杖。
动手的毕竟是霍六叔手底下的人,下手不会太狠。
行刑之时,萧云灼和罗飞月也一起去了衙门观刑,招儿看上去的确没受多少罪。
罗飞月让家中管事去交了罚金,很快,那三十杖便轻飘飘地过了,等招儿起身的时候,还能走动几步,最多也就是伤了点皮肉。
“装装样子……”罗飞月还凑到小丫头面前轻声道。
招儿小脸一红,低着头,腿脚软了几分,罗飞月立即让左右丫鬟去搀扶着。
“你养母和哥哥毕竟都是因我而死,我这心中也是十分愧疚,这几日我与家中母亲商量了一下,你可愿意跟在入国公府?我母亲愿意收你做义女,也算有个庇护。”罗飞月连忙又道。
这招儿得罪的不是一般人,若不给她提个身份,就算如今活着,以后也容易遭毒手。
除非送出京城,走得远远地。
可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年纪轻轻的,万一在外头受了些委屈,岂不是恩将仇报?
“我……我不敢……”招儿很害怕,连忙摇头。
“有什么不敢的?我今儿与萧大师聊了几句,她也说了,你是个命途多舛之人,若能在福厚贵人身边养着,以后日子也能顺遂些!我母亲乃是王室郡主,这福气可足够大了,况且……”罗飞月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其实倒也不是同情你,而是你这双眼睛,单纯地和我那过世的姐姐有几分相似,我母亲整日哀思,若能多得一个女儿在旁边,对她养病也有好处……”
招儿虽动手杀人,但却并不是个狠辣歹毒之辈。
甚至单纯而执着,心思干净纯澈。
国公夫人以及罗飞月决定好的事情,哪里会给招儿拒绝的机会,直接让丫鬟将人抬上了马车,运回国公府去。
“你可知我娘是如何想起认义女的?”罗飞月又兴致勃勃地和萧云灼说道。
“洗耳恭听。”萧云灼笑着道。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罗飞月爽朗一笑,“这几日我家也对管氏那边多有关注,发现管夫人身边多了个姑娘,据说是管珍儿死了,管夫人心里难受,找来的替代品,是要认为义女的。”
萧云灼有些诧异。
管珍儿都没入土,便找了替代品?她可不太信。
“我这一打听啊,发现这义女还有些来头呢。”罗飞月神秘兮兮地看着萧云灼,“就是你家那个……姜妧。”
萧云灼眉头微蹙:“原来是她,倒也……合情合理了。”
那日在养马院里头,她隐约也瞧见一个背影冲着管夫人而去,也觉得或许是姜妧,只是这人既然已经不在萧家住了,那就与她没什么关系,她要做什么就更与她无关。
但没想到,姜妧动作倒是挺干脆,竟成了管家的干女儿,贵妃的义妹。
“这管珍儿如此行事,还不是她娘教出来的?辱我姐姐又来害我,这两桩事儿,我娘也是记住了,自不会和她善罢甘休的!管夫人能认干女儿,我娘自然也能,我娘说了,她定要好好教养招儿,将她养得好、嫁得好!就要让管夫人好好看着杀她女儿的凶手,一辈子顺遂如意,气死她!”罗飞月嘴角一扬,无比期待。
萧云灼挑了挑眉,这别有用心的收养……还真叫人无话可说。
罗飞月将招儿送回府,但自己却和萧云灼一起来萧家做客。
她还是头一回来萧家,处处都觉得稀奇。
不过这萧家……果然如传闻那边,越发朴素了。
更让她有些同情萧云灼,回家之后过的日子也太简单了些,比起京中其他千金,可不算体面。
只是这想法在入了萧云灼的闺房后,没了。
她本想觉得萧云灼可怜,想着回头送她几身衣裳首饰,可一提这些,萧云灼却说自己多得用不完。
她本来不信,但萧云灼将东西搬出来让她瞧了。
“开春之后,胡家布坊又赠了好些新衣来,我只好让人给胡家布坊送银子,如今这胡家布坊都握在胡姑娘手里,胡姑娘收了我的银子,却叫人送来了契纸……”萧云灼很是头疼,“白白给了我京中一间铺子的三成利润,要和我交个朋友。”
高升布坊有很多分铺,可胡湘湘给她的确是生意颇好的一家。
章都盖了,都没给她反驳的余地,非要给她送钱,让她很不好意思,正想着改日去胡家看看风水,再做偿还。
看到那些布料,罗飞月眼睛都直了。
“这般好事儿,怎就轮不着我呢!?萧大师!你可知道这新款式的布料有多么难买?我家丫鬟排队十天才得了一匹!”罗飞月委屈巴巴地,“大师,您这清心寡欲的,也用不了这么多吧?我出钱,我买几匹,你看可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