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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政事堂内,姚望舟一袭紫衣官袍,凛然愠怒:“臣要上奏,宰相秦笠以权谋私,私设囚牢,无端押我十余名文仕学子,其行为属实逾权,罪不可恕!”
一旁侍奉的高马良眉头一挑,暗瞄了眼龙椅上的宋广帝。
宋广帝端着一副垂老之体,半阖着眸,似从睡梦中醒来般,听得姚望舟之言,抬了抬眼皮:“秦笠?”
“正是!”姚望舟愤愤。
“怎么回事?”宋广帝侧头瞥了眼一旁的宦官高马良。
后者摇了摇头,作无辜不明状。他瞥了眼侧桌正在捏笔记事的翰林学士屈俭,阴阳怪气:“老奴听闻昨日屈俭大人也在,何不出来说说?”
屈俭忙放下墨笔,对宋广帝谦恭拜:“回陛下,昨日议会,老臣恰巧路过,确实亲眼目睹了宰辅大人府内的侍卫带了几个人去。不过老臣年老眼花,又被挤在人群后面,故而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何事。”
姚望舟道:“是那宰辅大人冤枉我新政论会有结党营私之嫌,缉拿我论会宾客关入其府”
“陛下。”他的话直接被高马良打断。高马良俯在宋广帝耳畔,悄声道:“既是宰辅大人下令逮捕,这些人必有嫌疑之处,何不等几天,待宰辅大人审明了,再议此事也不迟啊?”
“你!”姚望舟旦听得这话,急忙拱手振振道:“陛下,宰辅大人如何有审查之权”
“罢了。”宋广帝扬手阻了他:“宰相秦笠有朕特许,可便宜从事,不拘律令。他等人既是清白之身,又何必畏惧秦笠?待他审完,自然还你们一个清白。”
“陛下”
眼见宋广帝已是甩手赶客,姚望舟喊冤无能,又知不好多纠缠,只能咽下气焰,退下了。
如此又过了数日。宰相府大门依旧紧闭,竟是未泄出分毫有关那十余人的消息。
姚望舟召集一批新政文臣,数次入宫告状,这日竟在御前与秦笠直接冲突了起来。
那秦笠自言并未押人,只不过是将人请入府内喝了几口茶而已。
理由之荒谬,令姚望舟咂舌不已。
御前的宋广帝却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戏。
姚望舟年轻有为,仕途畅通,早年的政治生涯几乎从未遇过任何阻碍。
如今新政伊始,便被如此权臣拦路,徒觉身压巨石,一时竟是喘不过气来。
朝会后出了宫门,他已是七窍生烟,脖子梗红。
姚望舟坐在官轿里合眸凝神,一筹莫展。那轿舆一颠一颠,晃得他心躁不已。
不知行了多长时间,轿舆骤然停住。
他启眸静听,外面却是鸦雀无声。
“大人。”随侍的仆从隔着轿帘突然对他唤道:“前面有人。”
姚望舟起身撩开帘子向外望去,此处乃是条暗街,来往行人并不多。
旦见前方站着个陌生的男子,那男子普通样貌,普通打扮,谦恭地对他拱手鞠躬道:“拜见参知大人。不知大人现下可得空,我家主人有请。”
姚望舟顿了顿,疑惑:“你家主人是谁?”
那男子笑而不答,只道:“大人尽管启轿随我来。”
一旁的几个随从并不放心,对姚望舟悄声劝道:“大人,怕是有诈。”
那陌生男子又拱手笑道:“请大人莫怕,我家主人不过是想请大人喝杯茶。”
姚望舟蹙了蹙眉,有些犹豫。又听那男子继续:“大人可还为那十余文仕烦恼?”
姚望舟一听,终于下了决心,点头道:“烦请带路。”
他将帘子放下,坐回轿中。
那轿子左右转了数个拐角,又前行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最终落在一处更加僻静之所。
“大人,到了。”那声音即到跟前,隔着帘子对他道。
姚望舟撩开轿帘踏了出来。他环顾四周,此处乃是座宅院,前后皆是密林。
他抬头望去,见那门匾上刻着“茶陋室”三个大字。梁上雕有牡丹茶叶,柱上盘栖麒麟燕雀,处处尽显文雅。
那男子走至他跟前,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将姚望舟引进府门。
方一踏进,又有一人迎了出来。
那人穿着与方才这名男子一致,白布白衣,腰间系一条黑绸带。
两人将姚望舟一路引进庭院,穿过长廊花园,及至后院门口。
姚望舟踏出后门,顿见另一番天地。
原来这府宅后面乃是一池碧绿湖水。此湖三面环山,唯一的入口便是他背后的这座庭院。
两男子指着湖中心落着的一座两层阁楼,对他道:“参知大人,我家主人备了上等的云雾青,等待您品饮。”
云雾青?姚望舟眉目顿时舒展半分,撩袍迈上湖面栈道,走近那水面阁楼。
方至门口,果见里面迎出来一个熟悉的高个身影。那男子收扇拱手笑道:“姚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