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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风堂坐落在汴京城向南近百里开外的一片山谷。山谷四周地势险要,山脉纵横,要进谷中颇有一番艰辛。
文相逢带着一批人回到定风堂时已是第二日傍晚。
前夜下了整夜秋雨,他等人被雨势耽搁,半途歇脚了一夜。
大雨之后早秋至,第二天气温骤然又降了几个层级。
文相逢担心沈山水,一路上光顾着低头赶路,没有说太多话。对青雉等人关于侯子钧猝死的交谈也没有太多心思去听。
气温急降,公子屋子里的两个药炉可能不够用了。
还有他盖的被子,恐怕要再加上一层。
不知负责照看他的两个小护卫昨夜有没有给他添个炉子,加盖一层棉被。
她全程担心这些事情,脚下的路也不觉难走。
等安生等人被带到院子柴门口时,各自微惊了惊。
这处屋子虽名唤定风堂,但实际不过一个泥石院子和几所茅屋。
“到了。”文相逢低头看了眼屋门口,那地上两边堆满了一层昨夜大雨时飘落下的枯叶,正门口地上却很干净,似乎是被人清扫了。
“随我进去吧。”她一时并未在意,边给身后安生等人引路,边自然地推开门。
木门吱呀一声向两边大开,文相逢转回脸,见正对门口的院子中间,赫然坐着一个人。
那男子侧身坐在石凳上,长腿闲适地舒展在桌底,秋风吹得他额间几缕鬓发略微零散地扬在眉前,显出几分大病初愈的虚弱。
他右手执盏轻抿着茶水,忽闻院门被打开,立即转过脸来,待看到门口迈进来的人,勾起嘴角,微笑唤她:“回来了?”
文相逢就这般僵在原地。
她身上背着一个大背囊,里面装着几包从京城采购回来的药材。
早起在瑟瑟寒凛的秋风中行了约莫一天,跋山涉水地回到院中时,身上头上都沾满了淅淅沥沥的雨水。
整个人看上去颇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
她乱糟糟,如落水小动物才找到家一般,颤巍巍站在秋风里,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
沈山水用笑意掩住心间酸痛,放下茶盏,忍住浑身的不适,双手暗暗撑着石凳,缓缓站起来,向她微微张开臂膀。
“公子!”文相逢抬起脚步向他飞奔而去,扑进他怀里。
她双手紧紧环住他腰,鼻子一酸,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起初还算小声,后来逐渐控制不住,哭声变大。
她哭得委屈又欣喜,泪水潸然。
文相逢很少哭。她在外人面前看起来虽羸弱,但总给人以沉静和稳定的感觉。
此刻小脸埋进沈山水怀里,热泪全线决堤,哭得如何也止不住。
沈山水手臂环住她身子,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黑发上。
他面上虽呵呵地微笑安慰她,内里心境却如陷入深渊者,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物和唯一道光芒,心头忍不住地微微颤栗。
他听身旁两个照顾他的护卫说,她前几日就领着几个人出门进城为他购药了,现下还无消息。
于是他坐在院中,从早晨等到日落。
他浑身被风吹得冰冷,抱着她时,感受着她从外面带回来的满身冷意,却依旧觉得温暖无比。
相拥间,门外又迈进来一批人。
沈山水抬眸望去,心头猛地一惊。
门口,安生、青雉和楚卫恩站在眼前,皆眼眶含泪,惊喜地看着他。
“员外!”“哥哥!!”安生等人唤道。
“安生、青雉、楚女侠……”沈山水轻念着三人名字,笑眸里闪动着欣慰泪花。
他们也无恙!
此番实乃上天眷顾!
文相逢从他怀里微微离身,抹了眼泪。
安生跛着脚步急速飞到他身旁,也展臂扑进他怀里,将头埋上他肩,哽咽恸哭。
沈山水笑着揽过他肩,手掌轻拍拍他头:“多大了,还这么爱哭。”
“哥,我……我们以为你死了。”
“我是那么容易死的么?”沈山水揉揉他头发,浅笑调侃。
院内一时间有哭有笑,都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