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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青眯着眼，不让东方瑶看到他眼底的情绪，双臂撑在身后。身旁，东方瑶抱着小东方青，微笑的听着东方青说出他的种种过往。
直到她的脸泛起了红润，东方青见到后，诉说的话语一顿。
那是临终前的回光返照……
“真想，亲眼看看啊。”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不甘。
“真想，看着你健康的长大。真想，看看你的朋友，看看你心爱的姑娘。真想，看着你……”
泪水自她眼眶中流出，滴落在小东方青身上，这颤抖中带着不甘的话语，不知是对东方青说的，还是怀里的小东方青说的。
东方青沉默，仰头压抑着心里翻涌的苦涩。
他不是这个时间的人，也没有能力将此刻的东方瑶救下来。
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步步走向死亡，是种什么感觉……
年幼时，他常常幻想过妈妈的存在，幻想着有朝一日是否有机会与她再相见，哪怕是在梦里。
如今，他如了小时候的心愿，亲眼见到了母亲。可那却是她生命的最后时刻。
“你……吃了很多苦吧。”
东方瑶抹了抹眼角的泪花，伸手掐了掐男子的脸。或许是出于母亲的直觉，或许是东方青掩饰的淡然实在太假了。东方瑶还是察觉到之前他诉说成长踪迹时，那话语之下尽力藏着的难过。
“于我而言，不过些许风霜罢了那些不算什么的……”
东方青闭着眼，在东方瑶的视角下他带着淡淡的微笑。
“你看你，脸上都没多少肉，要记得好好吃饭啊。”
“……好。”
远处，东方孤月的身影正疾驰而来。
“你要走了嘛？”
“嗯……”
东方青起身，遥遥望向东方孤月的方向。
他不打算让东方孤月看到自己的脸，在母亲生命的最后时刻里，他希望能尽可能的了却她所有遗憾，而东方孤月，显然也在其中。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恨我们吗？”
对上东方瑶的双眼，东方青深吸一口气，郑重答道。
“从未有过！”
“那……你可以喊我一声娘亲吗？”
“……”
对东方青来说，人生三十载的光阴里他几乎没怎么将这个词说出口，大多时刻往往只是在心里默默念着。
“娘亲……保重……”
“你也是……注意安全……保重……”
东方青也好，东方瑶也罢。往后的日子……都要注意安全，一路保重……
……
东方青离开了，但他没有走远，而是绕到了山头后面，找了个悬崖边坐下。而那用来给东方瑶做坐垫的道袍，也被她以留念的说辞收了过去。
“还好，赶上了……阿瑶，你没事吧？！”
终于，东方孤月到了。
东方青有多久没听到东方孤月的声音了？时间一点点流逝，记忆中东方孤月与淮兰的面容与声音却并没有随时间流逝而淡然。
如今，熟悉的声音重现于耳，让东方青的嘴角不由得挂上了笑容，而笑着笑着，一阵风吹过，令他的眼角干涩，闪过一抹晶莹。
【舅舅，如果你知道淮竹、秦兰的未来，能与舅娘亲眼见证她们成婚、生子，那该有多好……】
【我们这个家……还没有散……】
这个时候的东方孤月还没有十来年后那么苍老，虽然没能亲眼见证，但隔着这座山，东方青依旧能想象到他担忧着妹妹的神情。
东方青坐在山崖上，静静听着母亲朝舅舅请求托孤的话语，以及……
“青儿，我的孩子，很抱歉爹娘不能继续陪在你身边了。希望你不要怨恨爹娘，以后再舅舅家里生活，要多听舅舅的话。
要记得……多吃饭，平常要多喝水，每天要按时睡觉，不要老是熬夜，这对身体不好。不知道以后我们家青儿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好想再看一次啊。
还有就是，娘亲希望你在以后的日子里都能够开心。哪怕没心没肺一点也好，有烦恼的话可以找舅舅倾诉，有拿不定的想法呢也可以听听舅舅的看法。
在那边不要忘了交朋友，朋友不用太多，有几个知心的就好，但是要记得擦亮眼睛啊。
或许在很多年以后，你也会成亲。可以的话，娘亲希望你能带着那姑娘来让娘看一眼，娘亲很也想看看未来青儿的妻子会是怎样的呢。
以后要是遇到挫折的话，可以难过，可以哭泣，但一定要记住……好好活着。
爹爹和娘亲以后虽然不能陪在你身边，但我们会化作同一颗星星，在天上注视着你。要是没有做到娘亲说的，那娘亲会很难过的……
还有好多……真的还有好多话都想和青儿说……”
这一幕，东方青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早在幼时的一次他就聆听过。
只不过那时候，他是在龙玉的空间中，当时听着心里的感触不深。而这一次，他是亲身经历，此时相较于彼时心境不同，如此场景，好似在他心上划了一刀。
又苦……又涩……
东方青双臂撑着上身，独身坐在悬崖边上，侧耳听着母亲临终前最后的遗言。
“孙先生，您留下来的龙玉与符文真神奇啊……”
崖边似有风沙吹过，一抹晶莹滴落悬崖，似雨水，如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