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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两个人肚子里都装了不少水，一直在“咕咕”乱叫，黑黑没有表现出饥饿的情绪，只是趴着不动。也许，这是动物保命的天性吧。
而刘念已经出现虚脱的征兆了，张大山顾不得许多，把门打开一条缝，看到积雪已经把门埋没了，他等待的机会到了。
他想在积雪下面挖一条地道，只有在积雪足够厚的情况下才可以实施，他想试一试。
风暴像海浪一样涌来，而积雪的下面很平静，他不管别的，只顾挖！右边是鸡的窑洞，离他们的窑洞只有十几米，趁自己还有最后一点力气，他想在雪下挖一条通往鸡窑的通道。
鸡窑里有鸡饲料，可以吃。把鸡杀了，食物问题就解决了。
他沿着外墙根奋力挖着，很快就在积雪下挖出一条隧道，直通鸡窑的洞口，积雪已经把洞口盖住，张大山把门外的积雪铲开，打开鸡窑的门，几十只鸡安然无恙地卧在里面，他抓了三只最肥的大公鸡，又拿了一小袋喂鸡的玉米回到柴草窑，刘念看到张大山手里的东西，眼睛放着金光……
张大山让刘念烧开水，自己提着鸡到“厕所”去宰杀。两人配合非常默契，以最快的速度杀鸡、褪毛，转眼的功夫便烧烤上了。
张大山最先烤好一块鸡大腿，举着问刘念：“我考你一个人性的问题，可以吗？”
“考吧。”看见食物，刘念说话有了一些力气。
“如果，这食物不是正道来的，你吃不吃？”张大山把鸡大腿在刘念眼前晃了晃。
“吃，管它是咋来的，保命要紧。”刘念回答很干脆。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我现在有吃的，你没有，你会不会向我要？”
“会呀！不要，还不饿死？”刘念奇怪地看着张大山，不知道他如此问话是什么目的。
“如果，我不给你呢？”
“不会吧？”刘念猜到这家伙想说什么了。
“我说的是如果，比如现在，我有吃的，不给你，你咋办？”
“只有向你要，或者买，或者求你。”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我还是不给呢？”
“你不是想让我用色相换食物吧，你这个坏蛋！”这个想法在刘念的脑子里只是一闪，她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曾经杀过人的劳改释放犯，在这深山老林的一个窑洞里，大雪封山没有人烟，只有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在一起，他会不会有其他非分的想法？
刘念突然惊觉起来，虽然她已经饿得没有了一点儿气力，还是打了一个冷战。
“就是，我非要这样做，你咋办？”张大山绷着脸把鸡大腿举在空中。
刘念心里在打鼓，她知道张大山是在同自己开玩笑。可是，如果他不是开玩笑呢？她现在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可能刺激张大山的情绪，许多强奸案例都是女方的衣着和言行刺激了罪犯而导致的后果，她不得不防。
这个问题确实对刘念是个考验，凭她的素质和人品绝对不会以色相换食物的。她明白张大山是想说，人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会做出何种选择？也就是说，人性和理性在何种情况下可以转换，宁可饿死也不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的人有吗？比如自己。
现在，自己已经是他菜板上的一块肉，他随时可以宰杀分割，就算自己顶住了，不同他交换，等自己饿晕了，还不是他的菜？想到此，她对张大山说：“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我可能会交换。”
张大山把烤好的鸡大腿递给她，深沉地说：“我找到了一些人犯罪的根源。”
听张大山这样说，刘念松了一口气，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肉，对张大山说：“都快饿死了，还能说出这么赋有哲理的话，你厉害！快吃吧，你可别饿坏了，我和这些生灵们都指望你活下去呢，快吃吧。”
他们把三只鸡都宰杀了，煮了一大盆玉米粒，黑黑也吃了一个肚饱腰圆。大家都吃饱了以后，刘念却躲在干草堆里生闷气，任凭张大山怎么劝都不出来。
她是来采访张大山的，没有想到在暴风雪的恶劣天气下，却让这个50岁的劳改犯看透了自己的内心世界，并且是最隐私的那一块处女地。
以后，在他面前自己再没有任何遮盖，如同通透一般，这可如何是好？自己从来没有如此丢过人，怎么会栽在他的手上？她觉得自己好没面子。
而张大山想的却是得到这个真实的答案之后怎么办？如果，她也这样问自己，自己会如何回答？他也躺在干草垫子上胡思乱想：“我为什么犯罪？别人为什么犯罪？刘念不是也差点进来吗？瘦哥他们还在犯罪，苏婶会不会也进来了？郑队邀请我回监狱现身说法给大家说些啥？啥能打动大家的心？”
老天爷很奇怪，他们搞到吃的东西以后，暴风雪却骤然停了，外面安静的连一丝风都没有，松林披上了厚厚的白雪，地面的积雪一人多高，万籁俱静。
昨天，张大山睡的时间太长了，躺了一会怎么也躺不住，拿把铁锹出来铲雪。看天象，不会再有风暴了，他不一会儿便铲出一条通往瞭望哨的雪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