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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泓弈在床上坐好后,被夙江月一双爪子这里捏一捏,那里摸一摸,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蓝泓弈莫名想起他体察民情时,在菜市场看到一些人,对着砧板上的肉挑拣了一番,然后让屠夫下刀子过称的场景,他浑身一激灵,问询夙江月:
“不知太子妃师从何人?学了几年医术?这些年诊治的病患几何?”
夙江月听了这话,她晃了晃手中的银针,
“我曾遇到过一位世外高人,他看我天赋异禀,就私下教导我大半年,离开时给了我一本医书,让我自学成才。
这几年来,我偶尔和府医探讨一下医术,在一些小猫小狗身上尝试着扎过针。
至于诊治的病患嘛,不瞒你说,我这些年除了整治过京城的千金小姐,还真没碰上能让我练手的。”
夙江月这话一说,饶是蓝泓弈向来沉稳内敛,也不禁变了脸色,
“这么说,本宫是你第一个扎针的?”
夙江月头一歪,对蓝泓弈挑眉一笑,
“太子殿下,我把这第一次都给了你,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蓝泓弈眉头抽了抽,他银牙暗咬,嘴里挤出一句话,
“本宫确实很意外,但有惊无喜,你确信一会儿不会手抖手歪,扎错了穴位?”
眼看着蓝泓弈变了脸色,夙江月乐得哈哈大笑,
“太子殿下放心,都说了我天赋异禀,没有精钢钻不揽瓷器活,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就算偶尔手抖,也不会扎错穴位的。”
蓝泓弈顿时绷紧了身子,他进行自我催眠,
“这妖女作为镇边侯府嫡小姐,不用给人看病讨生活,她没人练手是正常的。
从昨晚给本宫拔毒来看,她确实有几分本事,本宫就大方一点,给她个练手的机会吧。”
看蓝泓弈绷着身子不言不语,夙江月将一根根银针快速扎了下去,只见她手指翻飞如跳舞,那娴熟又自在的样子,哪有第一次扎针的生疏之感?
蓝泓弈中毒之后,有无数次的扎针经历,他一看夙江月扎针的手法,就知道这人是个小骗子。
这哪是第一次扎针的样子?从药谷出来的柳大夫,在熟练程度上也不过如此好么?
蓝泓弈看着夙江月的表情,简直是一言难尽,既庆幸自己不是夙江月的试验品,又暗自猜测她针法如此熟练,都找哪些人练手了?
她练手的对象,难道真是那些阿猫阿狗?
夙江月进入状态,彻底把蓝泓弈当成了病人,之前摸摸捏捏占便宜的心态,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托前世的福,夙江月经历了系统而又残酷的训练,她不仅拳脚功夫厉害,保命的手段也学了不少,什么断腿接骨,扎针止血止痛等手段,在受伤后给自己和同伴用过无数次。
现在她给蓝泓弈扎针,可不就异常熟练了么?
至于她刚穿越时为何没想到用银针解毒?那是因为她和萧兰旭是战友,每次打架两人都是用拳脚,绝不会用武器伤对方,银针什么的身上肯定不会带了。
一整套针法下来,夙江月虽然针不歪手不抖,但脸上明显出了一层薄汗,她行针结束后跳下床,让青瓷打水洗了把脸,接连喝了两杯茶,才整个人放松下来。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夙江月收齐了银针,看高翔把药浴准备好了,她对高翔挥了挥手,
“你家主子这里好了,你伺候他泡药浴去,记得按要求加热水。”
高翔之前对夙江月没什么好印象,自从她给蓝泓弈拔了毒,高翔觉得就算夙江月性子野了点,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世上但凡有大本事的人,脾气都有几分古怪不是?
在三朝回门时,蓝泓弈让人备了厚礼,陪着夙江月回了一趟将军府。
夙铮看蓝泓弈与夙江月谈笑风生,再没有之前剑拔弩张的情形,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夙安私下询问夙江月,“月儿,你嫁去别院,太子殿下有没有为难你?
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告诉三哥,三哥帮你做主。”
夙江月听了这话,笑嘻嘻询问夙安,
“他好歹是一国太子,你怎么帮我做主?”
夙安撸了撸衣袖,“咱们明着不能对付他,找个机会把他调出别院,套个麻袋揍上一顿,我就不信他有脸把这事闹出来,去大张旗鼓寻找幕后黑手?”
夙江月冲夙安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三哥,你这处事手段深得我心!
你放心,他要真的欺负我了,我会第一时间给你传信,让你提前备好麻袋的。”
接下来这两天,蓝泓弈一日三餐都陪着夙江月,两人吃饭时虽然都不说话,但蓝泓弈释放出来的信号,让别院的奴才和侍卫们清醒认识到:
太子妃在太子殿下的心目中,并非可有可无的,今后就算太子殿下回了京城,也要把她当正经主子好好伺候着。
对于蓝泓弈释放的善意,夙江月自然是全盘接收。
夙江月原本想着,等蓝泓弈离开的之后,如果别院的下人们不听使唤,自己就活动活动拳脚,给他们好好上几节课。
现在看来,今后她在别院施展拳脚的机会,应该是没了?
两天之后,蓝泓弈在离开之前,给了夙江月一块玉佩,并给了她几个人名,
“这是本宫的贴身之物,今后你在帘城遇到什么事,你让人拿着这块玉佩去找人,他们见了玉佩如见主子,会听从你差遣的。”
夙江月看了人员信息,当着蓝泓弈的面把名单烧了,
“多谢,我记下了。”
夙江月收了玉佩,礼尚往来给蓝泓弈送了几瓶药丸,
“这几瓶糖豆给你,有的可以帮你杀人越货,有的能助你解毒疗伤,咱们合作愉快。”
蓝泓弈接了“糖豆”,见上面标签用细小的字写了使用说明,又听她说了“合作愉快”这四个字,一时间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他深深看了夙江月一眼,
“你安心在此处待着,本宫走了。”
目送蓝泓弈带着手下离开,夙江月顿时神清气爽,她撸了撸衣袖,对青竹青瓷吩咐道:
“你传信给三哥,让他明天带我逛帘城。”
听着夙江月要么哼着“你是风儿我是沙,我是藤儿你是瓜”,要么一咏三叹,一脸洒脱念叨着,
“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不止是青竹青瓷,别院的金管家和侍卫统领杜仲,脸上的表情都一言难尽。
他们已经预感到,有这么一位行事跳脱的主子,将来的日子安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