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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恒到达那个遗迹角落的时候，角落里的人已经走了。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有人活动过的痕迹。不用拉开口罩他都可以闻见一股青椒混着米饭的味道。
“人没找到，跑了，是个高手。”钱恒回去和吴峫汇报。
“不知道是不是老板认识的人。有些线索。”钱恒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在那吃了盒青椒肉丝炒饭。”
钱恒看见吴峫的表情微微一变。
“我知道他是谁了，这个人你不用管了。”吴峫看了一眼钱恒，觉得也就是自己爷爷死的早，不然眼前这个小伙子绝对会成为爷爷的心头宝。这种非人的嗅觉真的是人类能拥有的吗？
但是人也有人的不好之处，不如狗忠诚，比较容易惹麻烦，养不好还会弑主。
钱恒看了吴峫一眼，秉承着不问雇主之事的原则自己拿了一包压缩饼干去一边吃了。随行一起来的那个导演正在指挥着他的队员们拍照。吴峫继续拿着自己的工具扎帐篷。钱恒看见黎蔟在拍吴峫。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黎蔟抖了个激灵，转身就看见了钱恒。
“我现在没有办法带你出去，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保证你在沙漠活下去。”钱恒的声音隔着口罩有些沙哑，黎蔟一时没有听明白。
“你说什么？”
“不要反抗吴峫，乖乖听话，我会想办法把你带出沙漠。”钱恒又说了一句话，看见吴峫已经开始抬头了，直接掠过黎蔟下去和吴峫一起扎帐篷。
只留下了黎蔟一个人站在原地，拿着相机不知所措。
钱恒抬起头看了黎蔟一眼，黎蔟看见吴峫在钱恒后面比了个耶。于是按下了快门，可是这个时候钱恒突然转头，黎蔟只拍下了钱恒的后脑勺。
“你看着是挺喜欢黎蔟这孩子的？”吴峫一屁股坐在沙丘上看着钱恒。
“加钱，加钱告诉你。”钱恒调笑着说。他在这么多年的下斗生活之中见过各式各样的雇主，吴峫属于那种可以偶尔开开玩笑但是不能触及底线的人。
“加钱？”吴峫笑了一声。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沙漠吗？”
钱恒摇头，他不是很想知道。
“为了躲债，那个债主催得我快疯了。”吴峫只说了这一句话就继续起来干活。手里挥舞着锤子。“果然和李把头说的一样，你不是一个好控制的人。但是你可以猜猜，黎蔟好不好控制？”
钱恒没有说话，吴峫在后面又补了一句话：“我会把你留在沙漠里，连带着你的故事。这个孩子，你永远不可能带他回家。好好想想，你是一个聪明人。”
“那我可谢谢老板了。”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过招，谁都不知道赢家是谁，吴峫想着北派有名的疯子确实不好对付。钱恒觉得不愧是南方家族的继承人，也是个狠人。
钱恒真正钦佩吴峫，从知道他到底欠了多少债开始，当然，这是后话。最起码现在让钱恒担忧的是黎蔟的态度。
“有一种病，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你看看那个孩子。”吴峫向黎蔟招招手，那孩子笑着拿起相机拍了一下吴峫。
“你猜猜他会不会这样？”
钱恒现在有些头疼，但是不好轻易拂了老板的面子，只好苦笑着点点头：“会。”
这是一个非常肯定的回答。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办，我也不想让他死。但是我没有办法保证他离开这片沙漠，看看这个。”吴峫撩开自己的袖子，钱恒看见了很多条伤疤。
“这是每一个在我计划里死掉的人，他们都成为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不仅仅刻在肉体，还深深存在于灵魂之中。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件事情。是想告诉你。”吴峫起身看着钱恒的眼睛：“我们是一样的人，黎蔟和之前的十七个人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有你，他有可能好好回家。你不会想让这个孩子成为我手臂上的第十八道伤疤。”
钱恒抬头，从眼前这个男人眼中看出了某种神经质的疯狂，像是一条在地底隐居多年的蛇。
他明白了。
“我是你的第二选项？”
“聪明。”吴峫忍不住要给眼前的这个人鼓掌。
“你知道，费洛蒙系统吗？”
钱恒听见这个名词就有些犯怵，来自于小时候痛苦的记忆，也来自于日复一日的病痛折磨。“我需要一个可以分析费洛蒙的人，黎蔟就是一个。而你，虽然寻风门所有的资料当年被你一把火烧尽，但是不凑巧。我拿到了你的病例。”
“体内过量蛇毒积累而导致的器官衰竭，器质性病变。”
钱恒看着眼前的人，自己的资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可是他没有想到吴峫会根据这个判断出自己具有分析费洛蒙的能力。吴峫笑起来其实很有亲和性，但是现在钱恒后背发凉。
吴峫知道钱恒会答应的，他只需要静静等待。
那边好像有人挖到了什么东西，吴峫准备过去看看。
“等一下。”身后传来钱恒的声音。
“加钱。”
这是交易成立了。吴峫比了个“ok”的手势，大步向前走。钱恒没想过去凑热闹，自己往后一仰倒在了沙地上。背包硌得人有些不舒服。钱恒从里面找出来一对核桃在手里盘。就是黎蔟上次见过的那一对麒麟纹官帽。
黎蔟他们发现了一个相机冢，挖出来四十多部相机。吴峫拿去让王盟看看，黎蔟自己继续拿着相机转悠。看见钱恒坐在落日下的沙堆上盘核桃，落日的余晖洒在这人身上，给人一种别样的苍茫与孤独感。钱恒好像是察觉到黎蔟的视线了，抬手去遮自己的脸，但还是慢了一拍，黎蔟按下快门，钱恒和他身后的大漠落日全部定格在一瞬。
青年微微抬起手，沙漠的微风吹动他的碎发。半抬的左手看着像是在和黎蔟招手。取下口罩之后这人的表情看着非常冷漠，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像是永不见底的深潭。
黎蔟冲着钱恒摇摇手里的相机。看着很得意。但是很快他就得意不起来了。只看见钱恒扬起手，下一秒他就手腕剧痛，手里的相机掉到了地上。不远处掉着一颗核桃。
钱恒走过来看了一眼黎蔟，从地上捡起相机删掉了自己的照片。又过去捡起自己的核桃。
回头的时候看见黎蔟捂着自己的手腕站在原地，少年人看起来是疼得厉害了，一言不发站在原地，眼圈红红的。
“我看看。”钱恒过去拉黎蔟的手腕，少年顺从地抬手。钱恒那一核桃砸中了腕骨，少年腕骨微微红肿。钱恒想上手碰一下，少年猛地抽回手，抢过相机跑到吴峫身边去了。
吴峫本来正在看王盟拷出来的图片，也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事，看得牙花子都笑出来了。现在看见黎蔟过来，马上换了个严肃的表情。
钱恒：无言以对，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