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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钱恒现在是一点都不慌的。他现在带着的可是道上极负盛名的南瞎北哑,战斗力杠杠的。
实在不行就把这墓给炸了,反正他也不喜欢这个地方。然后赶在乌海借尸还魂之前死掉,一切皆大欢喜。
没错。钱恒在心底慢慢想,一切皆大欢喜。
张启灵听说自己的血没有用,脸上罕见的浮现一抹小小的错愕,虫潮很快就来到了他脚边,但是却是从他脚边绕了过去,钱恒往后退了一步,心道自己的运气果然不好。
这些虫子是冲着钱恒来的。钱恒提起自己的背包就往后跑,都懒得理黎蔟。虫潮好像是察觉到猎物要跑,分成几股血红的虫潮想包围钱恒。
钱恒躲过一队虫子,又被菌丝缠住了手臂。千钧一发之际,黎蔟一刀割断了那根菌丝。钱恒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狠狠摔进黎蔟怀里。
黎蔟揽着人的腰身,看着灵芝太岁里面一下子伸出许多根菌丝,中间包裹着一个白色的人形的东西。
那东西被送到黎蔟身边的时候,他手下没忍住加重了力道,像是要把钱恒融入自己的血肉。
钱恒也看清楚了面前的东西,那是一个白色的巨大果实,是一个人,钱恒可以看清楚他的五官,正是他自己。
最让人害怕的是,面前的这颗果实的胸口处在微微起伏——它是活的。
冷汗一下子浸透了钱恒的衣服,他有些脱力。
其他几个人连忙冲破虫海朝他和黎蔟跑来。钱恒看见吴峫焦急的神情。
面前的诡异果实最外面的一层外皮慢慢脱落,变成一个和钱恒一模一样的人,那人缓缓睁开了眼睛。钱恒抓住黎蔟扣在自己腰间的手,指甲嵌进黎蔟的皮肉。
“恒哥,恒哥……”黎蔟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渐渐无力,慢慢往下滑。连忙把人翻了过来。
钱恒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眸子中因为疼痛盈上一层水雾。黎蔟抓住钱恒的肩膀,看见面前的人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喷出一口鲜血,缓缓倒下。
温热的鲜血溅了黎蔟满脸,鲜血落地的刹那,周围再一次围上来的虫子们全部退了下去。黎蔟无措地呼唤着怀中人的名字。
“恒哥。”
“我没事,我没事……”钱恒感受着胸腔中传来的犹如生生撕扯一般的疼痛,嗓音嘶哑地像是什么野兽,他现在感觉到自己的喉咙里好像慢慢生长出了什么东西,他有预感。他马上就要变成一个哑巴了。
“我可能要死了。”钱恒垂着眼帘慢慢说。
黎蔟把钱恒背在背上,少年的声音慌乱又急切:“不会的,恒哥,你才刚刚原谅我,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的,恒哥,你不能骗我。”
钱恒把头放在黎蔟的肩头上,身上的血全部滴在地上,所过之处虫子和菌丝全部退却。吴峫他们也跟在两个人的身后。
“水岸线很长,几个人在上面飞快奔跑,最后面的吴峫中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灵芝太岁上面的那颗人形果实已经掉在了地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真人,就在吴峫看他的时候,他突然极其诡异地笑了。
唇角微微上扬,眼角微微上挑。
就这一笑,吴峫一下子就区分出它和钱恒的区别了,钱恒无论多生气,但本质上还是一个纯澈的孩子,不像这东西这么邪异。
几个人一路跑进一个偏僻的洞室,这里被菌丝的侵占没有那么严重。黎蔟把钱恒放在地上,颤抖着叫钱恒的名字。
“恒哥,钱恒,钱恒……我爱你,你不要丢下我。”
钱恒看上去半张脸全部是血,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色都是模糊的。只能听见黎蔟的声音。
“不公平的。”钱恒说了一句话,语调依然温柔,但是声音沙哑难听。
黎蔟努力辨别着钱恒的话语,终于听出来了他恒哥说的是什么了。钱恒说:
“不公平的,你丢下我那么多次。”
我就丢下你这一次你就不愿意了,小蔟,这是不公平的。
到后面的时候钱恒完全没有了声音,他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完全穿透,疼得连嘶吼都不敢了。
是上次吧,上次的时候灵芝太岁的孢子就已经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里面。现在慢慢发芽,把他这具残破的躯体当作生长的温床。还有灵芝太岁上面的人形果实。
原来灵药塑身根本不是什么传说,是真正可以做到的。那就是乌海为自己准备的真正的复生躯体吗?钱恒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被人耍得团团转。
钱恒挣扎着拿出手机,在上面打了几个字给吴峫看。
钱恒:我们下去吧。灵芝太岁应该不会动我了。
然后钱恒看着自己身后的黎蔟,青年脸上滑落下一颗颗泪水,黎蔟好像从一开始就特别喜欢在自己面前哭。少年时代就喜欢,到了现在也没有改正这个坏毛病。
钱恒想问问他,现在这么爱哭,以后等我死了,谁来哄你。
钱恒想要给黎蔟一个吻,但是又害怕自己有毒,最后还是没有亲上去。
但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黎蔟按住钱恒的后脑勺给了他一个极尽温柔,极尽缠绵的吻。其中蕴含着钱恒之前从来没有得到的喜欢与偏爱。
“我会把你带出去的。恒哥,会没事的。”
北京,秦宝阁。
身穿黑色唐装的男人坐在轮椅上看着对面的青年。
“我找不到他。”秦深看上去清瘦了一些,下身盖着一张毯子,毯子下面是两条空荡荡的裤腿。他现在正眸光温柔地看着对面那个和钱恒有几分像的人。
钱声内心焦急地没有办法,他现在只知道哥哥没有死,但是不知道钱恒在哪里。母亲说了下周就是家里祭祖的时间了,这是哥哥唯一有机会认祖归宗的机会。
“你现在找他有事吗?”秦深问了一句。
“这就不用秦掌柜操心了。”青年离开了秦宝阁。
人走茶凉,秦深看着对面的茶杯,突然就生出一个念头。钱恒的母亲陈数星是岭南陈家的大小姐。十几年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大儿子,急着让人认祖归宗。这其中没有什么内幕,秦深是不信的。
不知道为什么。秦深坐着轮椅来到屋檐下,看着外面的天色,乌云密布,显得压抑又黑暗。
他总觉得钱恒不会回去的,也不会在意什么认祖归宗。
他的小师弟,现在最讨厌他们这种恶心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