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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一看见钱恒哭就有些心疼，但是钱恒只是垂着头无声地哭。最后还是看着面前的众人摇摇头。在手机上面打下一行字：“你们回去吧，我走不了了。”
吴峫一下子被这人弄得有些生气了。上去一把把钱恒的手机抢下来塞到黎蔟怀里。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吗？把我们送出去自己带着这孩子死在这儿，再圣母一点儿。把这孩子打晕送出去自己一个人在这死。钱恒，我最烦这样的人了。你今天不走也得走。小哥，开路，让他看看我们铁三角的实力。”
钱恒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胖子背起来了。黎蔟在后面背着他的包。正往外拿钱恒之前准备好的炸药。
钱恒想让他别玩那个，但是身体实在是太疼了，连动作都开始迟缓，黑眼镜好像看出了钱恒的意图，在钱恒耳边说了一句话：“让他去炸，这小子熟的恨，在沙漠里用两公斤炸药差点把我送走。”
后面的话钱恒没有听清楚，但是还是想着要回去骂黎蔟，怎么可以那么玩。
从胖子肩头越过去看着前面张启灵和吴峫的背影，钱恒的视线渐渐模糊，最后只能看见两个模糊的光团，在手电的光线之下显得温暖又迷离。
钱恒有些困，转头在胖子背上睡了过去。
再相信一次，这次不是秦深，不是黎蔟。相信自己还有一次重见天日的机会……
“是睡着了吧？”吴峫到后面叹了一下钱恒的鼻息，感觉到这人微弱的呼吸声之后才放下心来。他现在也非常紧张，手心汗湿到几乎握不住刀柄。一双褐色的眼睛里燃烧起多年不见的热血。抬头笑着看向前面的人。
张启灵转身看着吴峫，好看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映着碎碎的光。吴峫一下子心悸到不行，上前一步，张启灵把手按在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小哥，你知道吗？”吴峫看着张启灵开口。
“我等这一天十年。”
不是十天，不是一年，是十年。吴峫曾经以为自己已经不算是个人了，在无尽的算计之中失去了人性。直到现在，他才找回了当年的感觉，找回了那种冒险的感觉。
张启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吴峫。看着面前的人满脸笑意开口：“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小哥，胖子，瞎子，黎蔟。”
“我们走，带钱恒回家。”
几人迎向不远处的灵芝太岁。
昆明市人民医院。
黎蔟一只手耷拉在一边，看上去是断了。年轻人手指在急救室的毛玻璃上面刮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但是黎蔟浑然无觉。
五个小时了，距离钱恒被送进去抢救已经五个小时了。黎蔟的下唇被他自己咬得鲜血淋漓。但是这人好似是没有痛觉一样就呆呆站在这里，等着钱恒出来。
他不等在这里，要是恒哥醒来以为自己又丢下他了，该有多伤心啊。
“去，先把你的伤处理一下。”吴峫头上包着纱布，看上去有些滑稽。黎蔟看了他一眼，微微摇摇头。固执地看着门上面鲜红的抢救中。
吴峫知道劝不住他，黎蔟现在的样子像极了自己当年看见小哥受伤的时候。
但愿钱恒能够挺过来吧。
就在吴峫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拿着签字板出来。
“病危通知书，家属签一下。”医生的语速特别急，举着签字板看着黎蔟：“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的爱人。”黎蔟往前一步。
医生摇摇头看着黎蔟：“对不起，你不能给他签字。他脊椎里面有个异物，这个东西压迫到了他的神经，可能会导致幻觉。家属要取出来吗？可能会瘫痪。”医生转头看着吴峫。
“这孩子是个孤儿，字就我签了吧。至于东西，就取出来吧。”
那东西把钱恒折磨地不轻。
吴峫签上自己的名字，把签字板交给了医生。
黎蔟脱力地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头。
吴峫蹲下身子看着黎蔟开口：“人世间的相逢和离别就是这样，你之前没有能力还伤害他的时候不害怕他离开。现在害怕了，但是人已经留不住了。”
年长者的声音沙哑：“我有时候觉得你挺幸运，十几岁就有人护着，把你当宝贝。会教你道理，会带你回家，不会算计你。但是有的时候又觉得你很悲哀。钱恒好像就是为了陪你长大才出现的。”
黎蔟明白他的意思，他现在已经长大了，他的恒哥也要不见了。
钱恒前半辈子太苦了。
所有人都知道。
钱恒是三天后醒的，醒来的时候看见医院雪白的天花板，麻醉已经过去了。钱恒疼得痛呼一声，但是他现在已经哑了。
“恒哥。”黎蔟把人扶起来揽到怀里。给人喂了一些水。钱恒喝了一小口，嗓子里火灼一般刺痛。
钱恒抬头看着黎蔟，发现黎蔟气息不稳，应该是刚刚动怒了。
钱恒去摸自己的手机，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不等他问外面就传来了胖子的声音。
“你不要的孩子，你不要的。他现在病的要死你带他去祭祖？你不要的我捡到就是我的。告诉你胖爷不打女人，你别逼着我削你。”
和胖子的大嗓门相对的是一个温柔典雅的女声，钱恒只听见了一点点就被黎蔟捂住了耳朵。
“恒哥，别听。”
钱恒非常乖巧的点点头，在黎蔟嘴角啄了啄。之后就靠在他怀里不动了。
钱恒不喜欢医院的，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直往钱恒的鼻子里钻。而且他感觉到脊椎处的剧痛，自己的下半身也失去了知觉。
看着应该是瘫痪了。
自己这么一个瘫痪的人，她怎么会来找他呢？
钱恒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心大的人，现在才发现自己记得非常清楚，简简单单的几个音节，钱恒已经知道门外的人是谁了。
钱恒快睡着的时候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一股淡雅的兰花香传来，钱恒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面前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
相似的黑眸相对，钱恒有些恍惚地闭上眼睛。
陈数星看着面前瘦弱的青年，心中有些触动。最后缓缓上前开口：“小恒，我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