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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夫跳下驴车,斩钉截铁地说:“放心吧!我定会把那丫头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话音刚落,他便如一阵疾风般急匆匆地进了院子,任谁也难以想象,平日步履蹒跚的老人家,此刻竟然也能走得如此之快。
倘若黄大夫知晓陈家兴心中所想,定会言道:“那可是从阎王爷手中夺命,岂能不快些!”
“不行,我得赶紧去看看。”见黄大夫先行一步,陈母急忙迈着小碎步跟了过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老天爷啊,你一定要保佑我那苦命的儿媳平平安安,否则我的儿孙可怎么活啊!”
后院,接生婆喊了许久,也未见小溪有丝毫反应,身下的被褥已然被鲜血染红了大半,她的脸色更是如死灰一般难看,但仍然试图唤醒小溪。
“小娘子,你醒醒,就算不为其它,想想你那三个年幼的孩子,他们尚还如此幼小,难道你就忍心他们日后遭受后娘的折磨吗?”
眼前的小伙子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不找继室呢!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触动了小溪,陈家旺惊喜地发现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看到这一幕,他瞬间欣喜若狂,哽咽着说道:“娘子,你听得到对不对,三个孩子还那么小,你怎忍心抛下他们,我求求你了,快点醒过来吧!不然我要怎么活下去……”
从事这行数十载,她还从未见过哭得这般撕心裂肺的男子,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她却觉得那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大夫应该马上就到了,要不你出去瞧瞧?”接生婆实在看不得陈家旺那般伤心的模样,便想劝他出去走动一下。
陈家旺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我要守着娘子。”他坚信黑娃的办事能力,若是黄大夫不在,定会去其它医馆。
“老爷,黄大夫到了。”卢大娘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就连说话时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仿佛风中残烛。
“快请老人家进来。”听到黄大夫来了,陈家旺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望的亮光,宛如黑夜中的一颗璀璨明星。
陈母也紧跟着进了房间,当她看到小溪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庞,以及那怵目惊心的血红,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怎么会这样?生明轩和婉宁时都能平安无事,为何这次……”
“娘,小溪她不会有事的对吧!”陈家旺已经无暇顾及为何母亲会出现在自己家中,他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悲伤的泪水再次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小溪那么善良孝顺,她定然会躲过这一劫,平安无事的。”陈母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头,柔声安慰道。
黄大夫先是取出一个小小的药丸放入小溪口中,然后便打开箱子,拿出一个布包,开始给小溪施针。
只见老人家稳如泰山般分别在人中、合谷、三阴交、足三里四个位置各施了一针,这才收手,然后擦了下额头的汗珠,说道:“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放心吧!不出半个时辰,你媳妇就会苏醒过来。”
话音未落,陈家旺如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把拉住老人家的手问道:“真的吗?您没有骗我?我娘子她真的会醒过来吗?”
黄大夫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血已经止住了,当然会醒过来了,不信,你瞧一下是否止住了。”
陈家旺闻言连忙看向卢大娘,对方心领神会,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然后重新盖好,一脸难以置信地说道:“真的不流了,老爷夫人的血止住了。”
话音未落,只见陈家旺如呵护稀世珍宝般,将小溪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然后缓缓起身,“扑通”一声,便跪在了黄大夫面前。
“你这是做甚?快快起来,莫不是忘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黄大夫被陈家旺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如遭雷击,赶忙伸手欲将他扶起。
“不,您救了我娘子的命,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理应受此一拜。”说完陈家旺便“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黄大夫再次伸手去搀扶陈家旺,然后说道:“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老夫如何受得起这一拜啊!”
陈母赶忙摇了摇头,说道:“黄大夫此言差矣!今日若不是您妙手回春,小儿的家恐怕就要支离破碎了,所以这一拜您受得起。”
黄大夫摆了摆手,“罢了,没想到老夫这辈子除了儿孙外,还平白得了你这小子几个响头。”人救过来了,他的心情也如雨后彩虹般灿烂,就连笑声都比往日爽朗了许多。
“黄大夫,我娘子失了那么多血,是不是得开点药调养一下啊!”陈家旺看了眼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的小溪,心疼地询问道。
黄大夫捋了下花白的胡须,轻轻点了下头,“那是自然,你媳妇失血过多,可得精心调养,千万不能落下病根,我来得匆忙,也只带了止血药,这样吧!你派个人和我去医馆取吧!”
陈母突然开口说道:“你大哥在外面呢!就让他去吧!”见小儿媳平安无事,她心中的大石瞬间落了地,脸上也不似之前那般如乌云密布,挂满了愁容。
“我铺子里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黄大夫见小溪已经脱离了危险,便如释重负地提出告辞。
陈母赶忙将人送到前院,并让大儿子跟着过去取药。
当众人得知夫人平安无事后,那悬着的心瞬间像石头落地一般,花婶子立马钻进厨房,去熬米粥炖鸡汤了。
孙举人脸上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得知小溪不消片刻便能醒过来,那高兴劲儿,比捡了金子还要强烈。
“这孩子可真是惹人怜爱,竟然一声也没有哭。”接生的老婆婆把小溪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换了床崭新的被褥,这才有闲情去看一旁摇篮里的孩子。
“可不是嘛!还胖乎乎的,像个福娃娃似的,不似一般人家的孩子,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卢大娘看着摇篮里闭着眼睛打着哈欠的孩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欢喜。
作为祖母的陈母自然也是喜欢得紧,虽然上面已经有了五个孙子,但谁又会嫌孙子多呢!在传统观念中,自然是男丁越多越好,也恰恰证明这户人家,人丁兴旺,如那繁茂的大树一般。
“婆婆,今日辛苦您了,这个红封您拿着,虽然不多,却是我的一份心意。”陈家旺起身去柜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封,然后递给了接生婆。
干这行久了,只要一过手,就知道个大概,只见老婆婆笑得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客气道:“不辛苦,主要是也没帮上什么忙。”但那手却很诚实地把红封塞进了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