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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姨的担忧并非是操心过度,外人只道许莘哲家世显赫,出生便含着金汤匙。可看在孙姨眼里,小姐和姑爷婚姻不合、感情冷淡,少爷从小是父亲不理、母亲不爱,唯一呵护疼爱的爷爷也已早逝,除了这偌大家业,内心受尽冷暖。
这些年身边连个亲人也没有,更是自伤自苦,除了工作根本无心恋爱成家,孙姨一度担心少爷就要这样一个人带着小少爷过下去了。
赵初晞的出现虽有些意外,但少爷的改变孙姨早看在眼里,内心不禁有些欣慰甚至欣喜。
第二天一早,赵初晞就出现在了主楼餐厅。宽大的长方形浅色巴花木餐桌,耀眼大气的水晶吊灯。
赵初晞带着小元宵坐在餐桌一侧,显得宽敞的餐厅甚至有些空旷,赵初晞内心十分的不自在和忐忑。
整个大院除了许莘哲和小元宵,所有人都是在这工作的,唯独自己这么特别突兀地出现在主楼餐厅。赵初晞敏感地觉得服务早餐的佣人在上餐时,看到自己的眼神都透着惊讶和一丝古怪。
孙姨对他提出让他来主楼餐厅就餐的要求时,赵初晞下意识地便要拒绝。可是孙姨早有准备,很快搬出小元宵,并态度和蔼诚恳地劝说了半天,赵初晞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心想许莘哲可能确实忙,对小元宵没办法分出太多精力照顾,自己配合些可能对孩子的恢复也有好处。孩子若能尽快恢复早些正常入园,自己也能尽早回到学校。于是,就有了赵初晞此刻的不自在,甚至不自在到有些坐立难安。
餐桌上餐盘精致,种类繁多,牛奶果汁,鲍鱼菜粥,各类精致的西式和中式点心。
赵初晞正问小元宵想吃什么,准备照顾孩子吃饭时,不经意间,许莘哲已经下楼在靠近两人一侧的主位坐了下来。
赵初晞抬头,眼里一阵惊讶,不是说忙没时间陪孩子吗?
“早!小晞。”
“早!…你没去上班吗?”
“嗯,今天临时安排的早会推迟了。”
“哦…”赵初晞有些尴尬和不悦,似乎要自己过来照顾孩子是幌子,敢情自己是被骗来的。
“莘哲,你以后要是忙顾不过来,我可以帮忙照顾孩子,若有时间,我就不过来了。”
“小晞是不想见我吗?”许莘哲有些失落地问。
“没有,只是…”
“我平时事忙,小晞若不肯在这儿进餐,我怕是一周也见不到你几次。”许莘哲见赵初晞不悦,有些失望和难过地说。
赵初晞见状瞬间有些心软,竟见不得许莘哲难过的样子:“这样啊…”
“小晞,我明白你的顾虑,以后安心在这吃饭就好,我请你过来,谁敢置喙。”许莘哲见赵初晞态度有些松动,立刻温和笃定地劝说。
赵初晞看着对方眼里的温润安定和恳切,微微点了点头,终是不忍拒绝地答应了。
许莘哲周到地盛了一小碗鲍鱼粥给赵初晞,自己便拿起西点吃了起来。赵初晞看着许莘哲轻轻嚼动的嘴唇,斯文优雅很迷人的样子,半天也没把舀着粥的勺子塞进嘴里。
许莘哲见状惊道:“小晞,你不饿吗,还是不合胃口?”
“哦,没有…”赵初晞有些窘迫地把粥塞进了嘴里,他只是从没见过有人吃饭都可以这样令人赏心悦目,一时看呆了。
接下来的一顿早餐,三人似乎吃的很是香甜美味,孙姨在餐厅隔断外远远看着,也很开心满意。
早餐后,许莘哲去书房取要用的资料,孙姨把赵初晞叫去了自己工作间隙的休息室。
“孙姨,你找我有事?”
“小赵,这些天让你帮了不少忙,正好你生日快到了,提前送你个生日礼物吧。”说着将那个深蓝色绒盒递给了赵初晞。
赵初晞一时诧异,便立刻推辞道:“孙姨您太客气了,我帮您的都是举手之劳,怎么能收礼呢?”
“就是个小礼物,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就别客气了。”
赵初晞更不好意思了:“看您说的,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只要我力所能及,这个可不能收,太不合适了!”
见赵初晞态度坚决,孙姨故做生气道:“我在这干了这么多年,底下来来去去这么多年轻人,也没个合眼缘的,现在一把年纪了,头一回送份小礼还送不出去了,你要再不收就是驳我面子,我可就生气了!”
见孙姨很不高兴的样子,赵初晞只好收了这意外的生日贺礼。虽然自己并没有过生日的打算,孙姨却细心地知道他生日将至。
赵初晞看了下盒子里那块款式简单素雅的手表,他对手表价值的判断并不在行,当时真以为是孙姨送出的小礼物,于是便收下了这久违的祝福自己生日的暖意。很久以后他才知道,想送这块表的另有其人。
赵初晞离开时经过窗户,正好看见许莘哲一身周正地等着司机从地库开出来的车,然后无比英挺地开门进入车后座,赵初晞不自觉地驻足目送许莘哲离开的身影。
孙姨见状好奇地踱到窗边,看到正驰离的许莘哲的座驾,心下了然,对赵初晞道:“少爷去公司了?”
“嗯…”赵初晞望着窗外自然应声,这才意识到自己驻足良久,回过神正欲离开,孙姨便出声叫住了他。
“小赵,你对少爷可有情意?”
突然被问起,赵初晞有些惊异:“孙姨?我…”
“我听少爷提起过他和你的事,”孙姨望着窗外,对赵初晞侃侃而谈:“我在许家四十多年了,少爷是我一手带大,从小身边能倾诉心事的人,除了去世数年的老先生,便只有我了,所以小赵不必介意我知道这件事。”
赵初晞会意地点了点头,孙姨继续道:“少爷从未对任何人像对你这样看重,我和少爷虽为主仆,但对少爷的情义就像对自家晚辈一般,自然希望少爷能幸福。所以,就冒昧地问一句,小赵是不是也喜欢少爷?”
赵初晞很自然地点了下头,很快又担忧地开口:“可是孙姨,想必你也已经知道我的家庭状况,我可以说是一个除了自己便一无所有的人,我这样的出身背景,又和莘哲同为男生,许家这样的家世,我们会有将来吗?”
孙姨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不过少爷对你十分欣赏,小赵也很优秀,至于家世少爷并不看重。以少爷的人品才能,即便是生在普通人家,也是万中无一值得托付的对象,他既然喜欢你,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至于小姐和姑爷的态度确实不好说,不过少爷已经当家主事多年,他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孙姨不经意谈了这么多,赵初晞听了这番话,心里似乎安定了些。可是想起那天午后听到的事,又有些迟疑地开口:“孙姨,莘哲和那位何小姐…”
“当年的真相我也不清楚,但以我对少爷的了解,这件事少爷定是受了委屈,少爷和何小姐之间也不是外人认为的那样。”孙姨劝解道。
“小赵,既然你也喜欢少爷,少爷的心意你该慎重对待才好,别轻易辜负了,也别让自己将来后悔。”
“好…”赵初晞若有所思地应承后,离开了孙姨的休息室。那个总是让他痴迷和向往的人,似乎离他的心扉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