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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看着眼前的赵初晞明媚俊朗、青春洋溢，内心也十分同情和惋惜，于是和缓道：
“如果控制得不好，病程发展快，大概五年左右，如果控制得好，生存期也有十到十五年的。”
“只是，也不要太悲观，目前的药物虽然只能延缓病程，但是国外一直有针对这种病的新型特效药的研究，只是目前还没有实现技术攻克。一定要坚持按时服药，平时注意休息，饮食均衡，这样才可能等到治疗的机会。”
赵初晞的思绪停留在大夫说的“五年”上，后面的内容，好像头脑发懵，什么也听不清。
大夫注意到了赵初晞的异样，关切地询问：“小伙子，你没事吧？”
赵初晞勉强自己镇定清醒：“我没事，大夫，您继续说。”
“我现在给你配半年的药量，一定要记得每天按时服药，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能过度劳累，如果没有特殊症状，半年后复诊，平时有任何不舒服，随时复诊。”
“哦，好的，谢谢大夫！”
赵初晞拿了药便准备离开，可是走路竟像踩在云端的感觉，游魂似地飘出了医院。
他现在有些不敢相信，有些麻木，内心还有些空洞。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噩耗真正降临，还是难以想象地措手不及。
手机伴着提示音震动了一下，赵初晞打开手机，是许莘哲的信息：小晞，我今晚会有些晚，让司机六点接你先回去好吗？
赵初晞空洞的心瞬间暖了一下，可是随即又揪疼起来，疼得眼眶都泛了红。
如果可以，他想崩溃地痛哭，最好现在就可以见到许莘哲，然后靠在他的怀里宣泄。可是他知道不能，怕控制不好情绪，觉得今晚不能见许莘哲。
他需要时间平复，于是回信息：莘哲，学校临近期末刚开了教学研讨会，明天就得交期末复习教学计划，我还有很多资料没准备，得加班到很晚，今晚我住学校不回去了，明天见。
许莘哲很快回复了信息，就一个字：好。
赵初晞说的工作内容确实如此，只是以他的业务能力和效率，根本不需要加班，只是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不回去，好在许莘哲接受且秒回信息，赵初晞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赵初晞回到学校，在餐厅随意吃了些填肚子。真的只是果腹，因为回到宿舍已经完全不记得晚餐吃了什么。
教师公寓的环境不错，之前赵初晞一心想着尽快回学校工作，所以去露白丹枫院只带了少量行李，留在宿舍里的衣物和用品还算齐全。
赵初晞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便进浴室随意胡乱地在花洒下冲着，想用这种方式赶走脑袋里的空洞和浑噩。
半小时后，赵初晞疲累地躺在床上，想到医生叮嘱每天要服药，他起床从包里拿出了医院配的药品。
一共是六盒药，拆开包装盒，拿出来是很小的一瓶，每天服一片小药片，一瓶可以管一个月。
赵初晞就着水服了一片药，然后拿着药瓶仔细看着，这么小一瓶倒是很方便携带存放。瓶身上的文字赵初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只是忍不住在想，这个小药瓶真的可以挽救自己的生命吗？
想到这个让自己五味杂陈、百感交集的问题，赵初晞窝在被子里，把头埋进了枕头。虽然有些颓废，可是今晚，他想一个人就这样颓废地躺一夜。
根本睡不着，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就是停不下来。如果自己现在还是孑然一身，应该不会这样纠结难过吧，短暂的难过后，就会坦然地接受，然后尽量开心有意义地过完剩下的日子，最后欣然地去和爷爷奶奶妈妈团聚。
可是他现在遇见了许莘哲，将来他该怎么面对离开许莘哲，又该怎么让许莘哲接受失去自己。不管是五年还是十年，自己都逃不脱英年早逝的命运。
赵初晞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命运”这个词。
毕业后的这半年，赵初晞觉得命运是如此眷顾自己，当他再次在露白丹枫院见到许莘哲时，他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一个曾经读过的词：一眼万年。虽然读到这个词时，他还不懂爱情，但见到许莘哲后他瞬间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爱上另一个人。和许莘哲相处这数月更让他懂得，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两个人的至死不渝。
可是命运又何其残忍，本以为让他从小失去至亲，一个人孤苦无依地长大，已经是命运对他最大的考验。可是现在，又要他面临和相爱之人的死别，让他现在独自忍受这锥心刺骨之痛。
也许真的可以人死万事休，再难挨的痛苦也可以被死亡结束，可是留下来的人该怎么办？继续承受这锥心刺骨之痛来度过余生吗？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赵初晞没有一点睡意，脸庞已经不知不觉地被眼泪浸湿。脑子里浮现最多的便是许莘哲的样子，一颦一笑，清冷出尘，时常不怒自威，对自己又总是温柔周到。
“叮咚…”
一阵门铃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也强行拉回了赵初晞的思绪。
赵初晞看了下手机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他有些惊讶，这么晚了会是谁，同事也应该都休息了吧。
教师公寓的安保工作一向严谨，自然不必担心安全问题。赵初晞下床，意识到自己很失态的样子，抽了张纸巾胡乱地擦了把脸，然后去开门。
打开门的瞬间，赵初晞瞬间愣了一下：“莘哲…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我也刚忙完，一个人就不太想回去。”许莘哲看着赵初晞惊讶地表情，眉头微皱了一下：“怎么？你不回去，我便不能来找你吗？”许莘哲说着便自在地进门，坐在了电脑桌旁的椅子上。
赵初晞好笑道：“当然可以，只是这么晚了，明早还要绕远去上班，我就一晚不回去，你就这么急着过来，好像我要跑路跟人私奔似的，哈哈哈…”
赵初晞方才还在暗自神伤，现在意外见到许莘哲，立时强颜欢笑、口无遮拦地调侃起来。
许莘哲羞赧窘迫地胀红了脸，有些愣愣的，一时竟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