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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看着那个头也不抬,跑得飞快的瘦小身影,喃喃了一句。“公子,她,她这是跑了吧?”
谢晚阳仿若谪仙般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哼,可不就是跑了吗?跑得那样快,真当他是妖魔鬼怪不成?平安又道,“公子,这个小奴怪可爱的。”
可爱?谢晚阳从后牙槽里挤出几个字,“平安,你该去找梁大夫好好瞧瞧?”
梁大夫,盛京名医,最擅眼疾。他这是在骂他眼睛有毛病了。平安立即收敛了神情,公子生气了,可,他为何要生气?方才徐大人办事不利他都没有发怒,可却见着区区一个小奴跑掉的身影而发怒?他们家公子的脾气是越来越难捉磨了。谢晚阳冷哼一声,他敢肯定这个陈银一定知晓他在身后,所以才跑的。好一个小奴,他替她那般的出气,纵然陈银是将徐氏父子骂成了牛,可是也说了她像伺候祖宗似的伺候他们,果然是个不知好歹的奴婢。不过……“公子,你说这奴婢是不是很有意思?她居然说最后这两头牛,一头抵了债,一头卖了?”
平安又道。又不知为何,平安此话一出,他又感觉到主子的怒似乎消了许多。谢晚阳冷哧,“平安,若是将你发卖了,你说你能抵上两头牛价吗?”
平安立即禁声,“小的知错,……公子,方才徐大人说那灾粮像是被人劫了去……”谢晚阳手指轻磨着玉佩,唇角轻勾出一抹肃杀,敢劫灾粮的,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他是想被诛九族吗?大都国明令,但凡阻灾银灾粮灾资者,杖五十,贪墨灾银灾粮灾资者超十两,流放百里,劫灾银灾粮灾资者,杀无赦并连坐,如此重罚,谁敢擅动?谢晚阳手指一紧,随后大步而去。书阁。徐大人端坐于案前,垂眉沉思。徐管家问,“大人,是不是这奴婢真有问题?”
在宝华院院前,他也是亲眼见到这小小的奴婢是如何在那个谢公子手下逃活出来的,只说了两头牛的故事便将谢公子怒气消散。试问,饶是他,他也做不到如此程度。徐大人挥手,“不必,她已无可疑,左不过是个凑巧罢了。”
她的身份没有可疑,的确为陈家村人氏,她家之前也的确有两头牛,今日之事确实巧合,若她是个有心机之人,她也不会颤颤禁禁不会连滚带爬,那种惧怕胆小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农女能做出来的,此次之事就是个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徐管家领命称是,他也见过那个奴婢,走路都是低着头的,出书阁之时慌得险些绊了自己的脚。“此番最要紧的是灾粮。”
青州百姓苦不堪言,卖儿卖女都是轻的,有些已然谋划着逃难而去,身为青州通判,竟叫百姓逃离,这为失职之事,户籍增减,亦是政效考绩,再加之灾粮被劫,他这通判只怕要降。还有他府里的这位谢晚阳公子……,徐大人顿觉头痛欲裂,手按眉心。……一大早。陈银从大通铺上起身,草草梳洗便急急朝着厨房而去。昨儿个晚饭她是没有吃着了,但是今日的早饭或许还能挣得一个馒头。身为奴婢讨人喜欢的首要不是嘴甜,而是手脚勤快,尤其是像厨房这样满是活计的地方,光凭一张巧嘴是讨不到好的,都是干活的光靠嘴焉能把活干了?厨房睁眼便是活,灶台下头昨儿个烧的草木灰要清理,一大早给主子们准备的热水要烧,院子里的柴要劈,甚至院子里的鸡鸭亦是要喂,水缸里的水同样需要打。她一入厨房,先是扫地,而后清理灶台灰,默不作声的又把热水架锅上烧,又割了院内杂草喂鸡鸭。满头大汗后,厨房一个胖婆子塞给了她一个白面馒头,“是个手脚勤快的,可不比得有些人光嘴上把式,好好干,以后有你好的。”
陈银怯生生的接过馒头道谢,又用极快的速度如同昨日一般掰下一半存留于空间之中,加之昨日的,也就是说,此时空间里头已然有了一个馒头了。她扬唇一笑,十分满意。她知晓饿肚子的感觉。陈氏夫妻从未给她吃饱过,前世之时牙婆不给饭吃也是时常有的,再加之灾年,十几个同样大的孩子抢夺一个硬饼子,她弱小,根本抢不到,最后饿得狠了,咬了那个抢得多的手臂,生生的咬下她的一块肉来,她彼时才吃上一些。而自此之后,她便养成了存粮的习惯,哪怕是做了安国侯少夫人之位,她也未能改掉,当然,她的这个习惯曾意外的解了安国侯一时之危。她曾记得,当年锦麟卫突然彻查放印,安国侯夫人被查,罚银十六万两,安国侯一年流水也才五万余两,帐上各样加起来也不过十余万两,若是凑不出,她婆母便要入牢。入牢是小,安国侯府颜面是大,老夫人气得那柄黄梨木的凤头拐杖都被打折了,是她从各铺子里取出平日里存着的备用银两,这才解了她之危机。想到这里,陈银又是冷冷一笑,哪怕她解了婆母如此危机,她也只是一时的感念,当夜命嬷嬷端来一碗莲子羹一副打赏下人般的气势便了了她这份恩情,之后该给她家夫君纳妾的纳妾,该打压她的同样打压。人心薄凉,不过尔尔。陈银收回思绪,啃完半个馒头后便去后院学规矩。朱嬷嬷毫不客气的打了她的手心,竹藤做的戒子打得人生疼,小小的手心立即呈现清晰的鞭痕。“要做奴婢,先要学会如何挨打,你们亦要记住你们的身份,区区奴籍之人焉能肖想那头顶之日月?更莫要自持有几分姿色便了不得了,生得再貌若天仙又如何,也不过货物尔。”
朱嬷嬷看她的眼神仿若那灸火一般想要将她烧尽,她知晓这是昨儿个她去宝华院之事给她的下马威。陈银低下的头一动不动,一副任由的模样。待规矩学够了,她便又被分配去刷了恭桶。适才堪堪走动,身上汗水如泉涌一般流了出来,不多会儿便粘在身上。陈银皱眉,大灾究竟要多久才能过去?上一世她早早的被卖,只记得水陆行了半月之久方才喝到一口足饱的清凉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