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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宁楹,妇人也并没有侧过脸,仍旧是呆呆地望天,神情麻木。
春妮赶忙快走两步,将宁楹拉过来,对刘大娘说道:“刘大娘,你有救了,这就是救了旺儿的神医。”
听到春妮如此说,刘大娘缓缓转过头,直愣愣的眼珠子稍微动了动。
看宁楹的眼神仍旧不充满期待。
夫子与大夫,是越老越值钱,随着时间的累积,经验才会多,宁楹实在是太年轻了,面生脸嫩就好比地上还没长熟的瓜,哪里让人相信。
宁楹早已习惯,她上前抬手示意,刘大娘没动弹,倒是春妮拉起了她的手,宁楹看了她的手一眼。
枯瘦如柴,充满了茧子,一看就是常年干活劳作的手。
宁楹握了上去,只觉她手冰冷,脉搏跳动得也有气无力。
宁楹又扒开了她的眼睑看了眼,又抬手触碰着刘大娘的肚子。
直到触碰到肚子,刘大娘眼珠子动了动,讥讽道:“怎么,看看我这老货是不是要下崽子?”
宁楹如实道:“你的脉,的确是滑脉。”
听她如此说,刘大娘呵了一下,一口痰不客气就要朝着宁楹啐来。
宁楹猝不及防,倒是一旁的春泥抬手给拦住:“大娘,有话好说。”
刘大娘气得胸口不断地起伏着,伸出鸡爪似的食指,哆嗦着指着宁楹:“你跟他们一样,都是庸医,老婆子我十九岁便丧夫,守寡了整整四十年!”
“寡妇门前是非多,老婆子我向来循规蹈矩,本本分分,连多余的话都不跟人多说……临了临了,一脚踩棺材板了,这天大的屎盆子就往老婆子我头上扣,我呸!休想!”
宁楹静静地看着疯癫的她,脑海里不知为何,想到的是曾经对天怒骂的自己。
人一旦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绝望到了极点,才会歇斯底里。
宁楹叹了一口气,软和了语气道:“所谓的滑脉,指的是脉象圆滑,听起来如珠滚玉盘之状……”
“滑脉主痰饮、食滞、实热等症,又主妊娠,所以妇人有孕,一般确诊是滑脉,可滑脉却不代表全是孕症,妇女无病而见滑脉,可判断为妊娠。”
她刻意在无病两个字加了重音。
刘大娘一愣,愤怒的脸上睁大了双眼,显然呆滞了。
宁楹继续道:“正常人脉滑而缓和是营卫调和、气血充盈的征象。在病理情况下,滑脉可见于贫血、风湿病、急慢性胃肠炎、肝硬化腹水(弦滑脉)等……”
她说的后面一大堆,刘大娘听不懂,但是知道她的意思是说自己并没有怀孕,于是整个人面上恢复了红光,抬手扯住了宁楹的衣摆:“神医是说老婆子并没有身孕?”
她由于激动,整个手都在抖,转头看向春妮:“你听到了吧,他说了,老婆子并没怀孕,他们都冤枉我,都冤枉我……”
宁楹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别激动,先躺下。我要触诊。”
大娘整个人好似有了人气儿,乖乖躺好,甚至配合地掀开了肚皮。
宁楹触手上去,非常耐心地摁压,一边摁一边问她:“这里疼么?”
刘大娘摇头:“不疼。”
宁楹换了个地方,继续问:“这里呢?”
刘大娘仍旧摇头:“不疼。”
宁楹一边摁,一边问道:“附近可有水源?”
春妮和刘大娘相视一眼,齐齐转头问:“您怎么知道?”
宁楹哑然失笑:“我并不知道,所以才要问问,周遭是不是有小河小溪,你们平日里是不是去洗衣服什么的?”
春妮点头:“是,我们房后就是辽河,水那个清冽,我们平日里都去河边浣衣,孩子夏天也去河里玩耍。”
宁楹点头,又问刘大娘:“大娘喝过辽河的水么?生水。”
刘大娘疑惑问道:“什么是生水?”
“就是没煮熟的水。”
刘大娘笑了:“喝过,别说辽河的水,我们平日里干活下地,哪有那么娇惯,还要烧水喝,渴了饿了,雪地里抓一把雪,也对付吃过。”
宁楹点头:“我知道了。”
她说着,继续朝着肚子一处摁了上去,刘大娘原本还笑着,随着宁楹的一摁,整个人险些跳了起来:“疼疼疼……”
宁楹又在周遭摁了摁:“这里呢?这疼么?”
刘大娘满头的大汗:“疼、疼、疼……”
“这里是怎么个疼法,跳着疼?还是触碰的时候疼?”
“戳的时候疼。平日里不疼。”
宁楹心中有数了,提笔下了方子,将方子递给了春妮,想了想,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碎银子。
“你去药房抓药,我在这等你。”
春妮一愣,接过钱刚想转身,被刘大娘一把拉住:“不,给老婆子看病,怎能劳烦神医出银子,这不妥!”
她说着,从侧边炕席底下摸出了一吊钱,递给了春妮,又将春妮手心里的银子抓过来交到了宁楹手中:“老婆子有钱,不能让您破费。”
春妮疑惑地看宁楹,宁楹点头,春妮这才跑出去抓药。
宁楹等她的时候,随口跟刘大娘聊天,刚刚她掀开炕席的时候,床底下的黑布上露出了一块图腾。
宁楹只觉得眼熟,跟刘大娘聊天的时候,不知为何,思绪总是不定,脑海里反复想着这个图腾。
倒是刘大娘看宁楹魂不守舍,笑着问道:“神医在想什么?”
“刚才看大娘掀炕席,底下绷的布,看似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何处看过……”
刘大娘恍然大悟,笑道:“这是我侄儿之前拿过来的,好像什么阁的布。”
宁楹眼睛登时瞪了起来,电光火石之间终于想到这块图腾。
——是凌虚阁。
当初雨夜,她视线扫过歹人,有一人胳膊上绣有这样的图腾。
宁楹心下激动,险些跳坐起来:“凌虚阁?”
“对对对,是凌虚阁!这人老了,记性不好使了。”
宁楹捂着胸口,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这凌虚阁的布,为何会在大娘您的手中,您和凌虚阁可有什么渊源,或者说,您的侄儿可和凌虚阁有何渊源?”
难道大娘的侄儿,便是曾经侮辱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