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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加分的诟病,年年禁、年年有。其实,回顾中国历史上的人才选拔机制,各种荒唐、离谱的加分内容也不少。
“皮相分”
汉魏时期选拔人才没有统一考试,实行的是察举制,看似重才德孝悌,不过相貌也颇为要紧。于是,加分出现了,且称之为“皮相分”——长得帅的加分,长得丑的扣分。想来也有道理,红尘中人哪个不喜欢美女帅哥呢?
刘邦的功臣陈平,原先是魏王咎手下的小吏,因为长得英俊潇洒,坊间传言他跟嫂子通奸。但刘邦根本不在乎这些,第一次见面就给了高分,直接拜为都尉,“使参乘、典护军”,令樊哙、周勃等十分羡慕嫉妒恨。西晋的美男子潘安,二十多岁在太学读书,成绩一般般。权臣贾充负责察举,给他加了“皮相分”,转眼就做了高级参谋。
因皮相被扣分的人,也不少。凤雏庞统有才,长得却磕碜,浓眉掀鼻、黑面短髯,面试时,被刘备扣分;西蜀名士张松,是个小个子,其貌不扬,曹操也给了零分。
到了隋唐,开始有科举考试。但考试成绩只是选拔标准之一。
所谓“身、言、书、判”四项标准中,“身”排第一,体格相貌依然是加分首选。书面成绩相同的考生,谁能踏上显贵之路,很有可能和相貌有关。
中唐名臣卢杞就是因为相貌不够帅,常被人说笑。其实他的出仕源于祖荫,其父祖辈都做过宰相。
唐代大诗人罗隐,书读得好,著述颇丰,可是从大中十三年(公元859年)开始,连续七年应进士试,总是名落孙山。相传当时宰相郑畋的女儿特喜欢罗隐的诗,盼望能见一面。有天罗隐来访,郑畋安排女儿在珠帘内窥视,郑女瞧后,终生不再朗读罗隐的诗。
郑女:“我心中的他,没了! ”
到了明清时期,皮相加分变成了“大挑”。所谓“大挑”,就是将参加会试三科不中的举人集中起来,不考文章,考相貌。而且,考官们还要以“同田贯日身甲气由”八个象形字来对照举子们的体形、相貌进行品评,多少有点伤人自尊。
比如“同”指长方脸,“田”指四方脸,“贯”指人的头大而身体直长,“日”指身体端直而高矮肥瘦适中。符合这四字,就可能获得加分重新被录取。后四个字,“身”代表不正,“甲”比喻头大体小,“气”则一肩高耸,“由”则头小体大。沾上其中任何一个字,卷铺盖回家。
人长得丑,就一定没有治国才能?大家恐怕都会想到一个反例:宰相刘罗锅。不过,电视剧里是戏说,历史上的刘墉并不驼背,人家一步步从秀才、举人到进士,就算不帅,起码也是大众相貌。如果是驼背,光靠“官二代”的身份,怕是没法做官。倒是评剧《徐九经当官记》比较靠谱,徐九经考中状元,因四肢不称、五官不美,被扣“皮相分”,在官场拼了二十多年,清廉官声震天响,却始终只能混基层。
“口语加分”
和现在一样,普通话标准的人,面试时总能获得额外的青睐。中国历史上的统一时期,疆域都不小,所谓“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学子们来自五湖四海,南腔北调自是难免。如果一个士子在殿试时面对皇帝问策,叽里咕噜说了老半天,皇帝一句也听不懂,前景自然暗淡;反之,一口字正腔圆悦耳动听的“普通话”,皇帝一高兴,得到加分也正常。
当然,古代的“普通话”不仅取决于皇帝自己的方言、或者皇帝建都的地方,也取决于当时掌握大量资源的社会主流群体说什么话。
两宋的“普通话”,是开封、洛阳一带的语言。陆游说:“中原惟洛阳得天下之中,语音最正。”南宋著名的“倒秦(桧)斗士”胡铨,是江西庐陵人,他颇谙口语加分的重要性,从小特别注重口音的矫正,26岁时,洛阳话已说得流利而标准,因此殿试时得到宋高宗的赞许,顺利中了进士。当时的庐陵知府刘敏才,把胡铨学口语的本事当成教材,要求子女向胡铨学习,还把大女儿嫁给了胡铨。
元代的秦起宗,在这方面算是胡铨的徒弟。他从小在军队里长大,忽必烈占据中原后,秦起宗多长了个心眼——自学蒙古语。因交流没障碍,很快得到加分,“通蒙文而入仕”,后来官居兵部尚书。
相反,有家乡口音的士子,往往会吃亏。宋光宗时的赣南秀才陈元石,满口艰涩难懂的客家话,让主考官赵汝愚听得眉头紧锁,结果名落孙山。几乎是同时期,河南籍士子郑钥却占了口语的大便宜,19岁即高中一甲第四名,还做了魏国公陈俊卿的侄女婿。
古代还有些加分方式,比如字写得好可以加分;老爸曾有功于朝廷,儿子也能获得加分(如荫补);某个士子有特殊技能,即便科举成绩不够录取,皇帝也会给加分,赐“同进士出身”,等等。
总而言之,古代选才制度中的加分,除去部分对于相貌的偏见外,一定程度上也是对公平公正的一种修正和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