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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煜一直说到了这里,才猝然收回了族剑,锋锐的剑身落回了剑刃里。
然后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袍,表情和姿态都恢复了优雅和稳重。
就好像先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就好像先前他那些疯狂且愤怒的模样只是个幻觉一样。
他倏然而来,又翩然离去。
封炎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握着玄炎剑的手,在身侧垂着。
那双素来就很是好看且深邃的瞳眸,此刻瞧起来,没有什么焦点,目光有些空泛。
像是在走着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似的。
湛卢在不远处,清清楚楚地目睹了这一幕,此刻就赶紧迎了上来,“主子!”
湛卢有些气愤,都写在脸上了,“他怎么能这么说您呢!要不是因为他,您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对于封炎的事情,封炎的身世背景,就算新来的亲卫们不清楚,这些跟了他多年的影卫们基本都清楚。
因为朱雀圣力的狂暴,所以若是以人为容器,将朱雀圣力封印其上,这个容器的实力和能力,若是迟迟不能突破。
那么这个容器,就会渐渐无法负荷狂暴的朱雀圣力。
最终的结局就是消亡。
而家族为了能够继续利用圣力,便会再物色下一个容器。通常选用的方法,都是在上一个容器陨落之后重新再找。
可是在上一个容器封煜已经濒临极限之前,他和长老们,商量了一个新的法子出来。
比起这样不停地找新的容器,然后等到容器死了,再找下一个,实在是太过残忍。
就算对家族再有奉献精神,也没有人会愿意去死。
所以封煜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找一个合适的人作为母体,孕育出一个完美的容器来。
如果这个计划成功,真的孕育出了一个完美的容器,以后,家族就不会再有这样的牺牲出现了。
不得不说,封煜的这个计划,在长老们的再三思考和讨论之下,得到了一致的认可。
因为这个计划,无论是对封煜,还是对家族,以及对家族里那些以后有可能会作为容器最后牺牲的子弟们而言,无疑都是最好的、最完美的、最仁慈的选择。
可以说,这就是最优选了。
可是,对于那个将要孕育出完美容器的母体而言,就是最坏的、最残忍的事。
她将要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受到封煜的来自于朱雀圣力的狂暴灵力洗礼,那种伐经洗髓,一次次涤荡的痛苦,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下来的。
而在这样的过程之下,她的体质,以及她在这样体质下,孕育出来的孩子。
肯定会是最天生火体的人,最适合用来做容器的,不仅能将圣力最大化,更是有可能真的就突破了,完全承载朱雀圣力。
这个可怜的母体,就是封炎的母亲。
这个母体孕育出来的孩子,就是封炎。
而这个计划……失败了。
据说,封炎的母亲实在是忍受不住那种痛苦,所以逃走了,等到被找到的时候,因为没有一直伐经洗髓的缘故。
所以好像封炎一出生,母亲就死了。
而封炎的确是封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而封炎到了年纪就和族人一样,去铸剑山庄参与铸造族剑的最后过程,但封炎去了才知道,让族剑认主只是一部分。
另一部分得内容是看朱雀圣力能不能与之完美融合。
他原本是被赋予了家族所有期盼和希望的人。
然而,还是失败了。
狂暴的朱雀圣力,很快开始伤害他。
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失败的残次品而已。
也是这个时候,封炎才了解他们封家一直以来为了保住家族灵力血脉,做了怎样的事情,做的是什么样的决定。
也知道了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死,他自幼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里,不少是因为妒忌他的天资,于是说的一些风凉话。
比如,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呢?你的天资,不过是因为出生的时候就烧尽了你母亲的生命力!
封炎一直没敢问,也一直觉得,母亲的死,是自己的错。
直到那时才得知,不是自己的错,是封煜的错,是这个从根子里就已经烂透了的封家的错,是这些世家放不下的虚荣的错。
封炎也就明白了,为什么从小到大,父亲对自己没有过好脸色,只有严厉,只有责罚。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父亲对母亲的爱之深,所以才会对自己这个燃尽了母亲生命而出生的孩子,没有任何欢喜。
到那一刻,封炎才知道,并不是这样的,这个名叫封煜的男人,只是在埋怨他为什么没有成为完美的容器。
他只是在埋怨封炎的不完美罢了。
封炎后来任何时候想到这个,都会觉得很想笑,一个最卑微、肮脏、心思龌龊的家伙,居然有脸来埋怨他封炎的不完美。
而封家,在这一次的失败中,也总结了经验。于是为了能让容器的后代,也就是封炎的后代,能够天资更好,血统更强壮。
所以精挑细选了一个女子,无论是容貌还是天资,都可以称得上是近年来,京城世家贵女中的第一人了。
这个女子就是——卓施然。
阴谋算计的心思在封炎眼中简直昭然若揭,无所遁形。
但封炎对此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他清楚自己与封煜不同,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卓家女子没有什么情意,便不会娶她,也不会碰她。
更何况后来,这个卓家女子还因为荒谬的原因,主动悔婚。
虽说,颜面上似乎的确有些下不来。
但是封炎从未生气,也没有因此为难过她。
原本这个事情,按理说,就会按照这个方向继续发展下去。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卓施然出现了。
“主子,主子……?您还好吧?”湛卢见封炎没说话,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您不要听他刚才说的,您和他怎么可能一样。”
听到了湛卢的声音和这话,封炎原本没有什么焦点,目光空泛的瞳眸里,终于渐渐有了焦点。
他转眸看向了湛卢,声音有些低哑,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