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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可可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眼神空洞洞的,有的只是满身的落寞。屏蔽了婆婆的喋喋不休,漠视了丈夫在一边高高举起报纸挡住自己的脸,无聊地把报纸几乎翻烂,也不阻止母亲的说教。终于,一直在一边充当背景板的公公发话了,“行了,老王,让可可回屋歇一会儿,她还怀着孩子呐……”
“可可啊,别怪你妈,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急脾气,都是为了你好,你先回屋歇一会儿……”王可可在婆婆点头后,才离开。她看见丈夫梁海终于放下了那份报纸,继续若无其事地懒懒散散地,半靠半躺地堆在沙发上。
王可可漠然地往楼上走着,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其实她都看到了,包括周围擦桌抹凳的佣人们,她们嘴角脸上的不屑。她现在一点也不在乎啦,她们凭什么瞧不起自己呐?家里人再不待见自己,可还是她们的主人,不知怎么就想起《红楼梦》里那句话: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儿几,谁又比谁高贵!
王可可回到房间,将自己抛到床上,这时她深感《蝴蝶梦》中“我”的种种不安,那种谨小慎微的心情无比贴切。“我”是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女孩,外貌并不出众,为人羞怯且小心翼翼。机缘巧合下,“我”进入了曼陀丽庄园生活,感到局促不安和格格不入。丹弗斯太太,那位管家,对“我”的轻蔑态度……就如同在这个家庭中自己所经历的,让王可可感同身受。
一回到屋内,王可可将自己扔到床铺上,此时此刻,她特别能理解《蝴蝶梦》中的“我”为何会感到惊慌失措,为何要谨小慎微。这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女孩,外貌并不出众,行为举止也相当谨慎。机缘巧合之下,她踏入了曼陀丽庄园生活,但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深感自己与这个新环境格格不入。
丹弗斯太太,那位管家,对“我”的态度轻蔑,和在这个家庭中所经历的如出一辙,让她感到十分惶恐不安。王可可想起那些佣人对自己的明嘲暗讽,对自己的阳奉阴违……自从进入这个家门,自己如履薄冰,丈夫梁海以前的温柔以待,荡然无存。
婆婆百般地看不上,无论自己如何做都是错。作为门不当户不对的媳妇,她要学习很多东西,她要学习各种礼仪,要学习中西餐的制作,以期能中餐能做得满汉全席,西餐也要做的顶级美味。还要学习如何管家,学习如何做家务,甚至是如何洗衣服叠衣服,学习做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如何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咚!咚咚!”有人在屋外敲响了房门,紧接着传来家里女佣的声音:“四少奶奶,马上要开饭了,太太让你赶紧下去……”王可可听了,赶紧梳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洗了一把脸,换了衣服麻溜滴下楼,生怕晚秒又被婆婆说教。来到餐厅,还没转过屏风,就听见婆婆在说:“整天整的苦大仇深的样子,吃饭都得三请四请的……”
接着,家里的“老好人”公公梁桂州那熟悉的低沉男声,语气之中带着些许不耐烦:“你就不能注意着点,不要在佣人面前给小四媳妇下面子,那不是也下了小四的面子,小四也不懂事儿,就在那里当无事人。她还怀着咱家的孩子呐,心情不好了,不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孩子最重要,至于她……你以后注意着点分寸,她应该……”
公公梁桂州看见转过屏风的王可可,立刻换了“一张脸”,和蔼可亲地说道:“可可下来了,快坐下吃饭,你妈让人做了你爱吃的,她啊,刀子嘴豆腐心,脾气急,你迁就着你妈点。”王可可赶紧挨着丈夫坐下,看着公公婆婆动了筷子,梁海早已自顾自地吃起来,这才拿起筷子吃饭。
一边吃着,一边暗自忖度:婆婆是刀子嘴,豆腐心却是没有的,“我呸!”因为,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刀子嘴豆腐心”,这就是一个伪命题。嘴是一把无形的刀子,而真正善良的人,是从不会掏出这把“刀子”的。曾有人一针见血指出:“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刀子嘴豆腐心这种说法,刀子嘴就是刀子心。”
一家人围坐在长长的餐桌边,饭菜很是丰盛,餐厅里的气氛很是冷清,一家四口都是一言不发,默默地各自吃着各自的。王可可很是不习惯,在爷奶家,一家人团团围坐,一边吃着,一边聊着各自的学习,工作,生活,家常,好不开心,好不热闹,即使是非常普通的家常便饭,都吃得美味极了,不像现在饭菜精致,却味同嚼蜡。
王可可努力地多吃一些,自己也想贯彻少食多餐的理念。可那只针对其他几个儿媳妇来讲的,对她而言却是一项不太好实现的事情。一碗汤灌下去,她感觉饭菜都卡在了嗓子眼,仿佛形成了一座食物山。然而,她并不希望看到那些佣人厨师一边做,一边摔摔打打、嘟嘟囔囔的,就像她欠了他们成千上万似的。
婆婆王敏凝视着王可可,看着她那疯狂的进食状态,如同饥饿的草原狼一般,仿佛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过饱饭了。王敏本想批评她几句,却被丈夫的一个眼色制止了。
王可可早已洞察公婆眉眼之间的暗流涌动,她努力保持镇定,不让其影响自己的好心情继续吃喝。当公公放下了筷子,王可可也立刻放下筷子。开口道:“妈妈,梁海,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去院子里走走。”王可可轻盈地离开了餐桌,信步踏入庭院,心里感叹这个季节真是美丽。
庭院很大,有各种各样的树木和花草,王可可欣赏着花园里的生机盎然,慢慢地走着。终于,她累了,便找到一个背风、温暖而又清静的地方坐下来,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这份宁静和美好。她似乎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魔力,将心中的烦恼和忧虑一扫而空。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天地,公婆的不屑、梁海的冷漠以待都被暂时抛在了脑后。这一刻,她只想好好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与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