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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惟言敲了敲医院值班办公室的门。
“请进。”
高泽抬头看向门口,问:“你是?”
“桑黎的家人。”少年点了下头,打招呼,“您好医生。”
“你好。你也还未成年吧?家里没大人来吗?”高泽是真的有些好奇,之前让那姑娘叫家人来,叫是叫了,来的却还是个跟她一般大的小孩。
“嗯,家长都不在永江。”少年声音沉稳,黑眸温和而沉静。
“行吧,是这样的,你妹妹之前车祸右小腿有过粉碎性骨折,这你应该知道吧?叫你来主要是怕等会儿检查结果出来,严重的话,她可能要重新手术取出之前的固定物重新固定。”高泽扶了一下眼镜,继续说:“当然了,这只是可能的最坏结果,一切要等拍片子后看检查结果。我看那小姑娘年龄也挺小的,忍着痛一个人来医院,还不肯叫家人,所以让她必须通知个监护人来。”
他不知道,不知道她的腿是粉碎性骨折,而且里面至今还有固定物固定着。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江惟言听着医生说的话,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但还是在下一秒瞳孔骤缩,只觉有一股寒意席卷着四肢百骸,寒冷无比,脸色也苍白了几度。
“什么时候能安排检查?”少年声音有些轻颤,“她现在是不是……是不是还一直疼着,有办法能先缓解她的疼吗?”
她太能忍了,自己在诊室看到她时只是脸色惨白,只以为是哪里不舒服导致的,却没想到那是她在忍着骨裂的疼。
“现在给她注射的药水里面就有镇静缓解疼痛的效果,等会儿值班护士会带着你们去检查。”高泽解释说。
“谢谢医生。”少年弯了弯腰,转身离开。
江惟言在诊室门口停住脚,深呼吸了好几下,又揉了揉自己紧绷的脸,才走进去。
“你来啦?”女生声音里带着愉悦,像是等了很久终于见到了自己盼望着的人。
“嗯。”江惟言扯了扯嘴角,想要扯出个笑容,可还是失败了。
桑黎看着少年的脸,问:“你怎么了?医生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这样一副表情啊?”
“是不是很疼啊?”江惟言揉着女孩头顶柔软的青丝,声音轻得只有身旁的人才能听到。
“不疼啊,真的。”桑黎笑着摇了摇头。
可江惟言眼神一直认真地注视着自己,渐渐的女生脸上的笑容没能维持住。
桑黎倏然眼眶一红,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落在被子上消失不见。
“疼……很疼……特别疼……”声音里都是害怕和委屈。
桑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就觉得没法忍受那疼痛了,明明她都忍了那么久,可看着江惟言的眼睛,她就忍不住了,想要告诉他自己的疼,想要告诉他自己的害怕和委屈。
江惟言犹豫了一息,轻叹了声,轻轻地把女孩拥进怀中,手轻轻地抚着她长发,期望能缓解她半分疼。
眼泪很快濡湿了男生胸膛前的衣服,像是终于有了依靠,桑黎抱着男生劲瘦的腰肆无忌惮地放声哭着,身子轻轻颤抖着。
断断续续地哭诉着她的疼痛。
“昭昭乖,不哭了,好不好?”江惟言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双眸眼底猩红,他痛恨自己只能这样苍白地安慰着。
轻轻扶起胸前哭得不可自抑的姑娘,一张小脸因为哭得狠了变得通红,那澄澈的明眸里还在不断地溢出晶莹的泪珠。
“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昭昭?”大拇指轻轻地擦拭着女孩眼角和脸上的泪,他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去哄小姑娘。
桑黎痛哭了一场,渐渐缓过来,时不时轻声抽泣一下。看着男生的眼睛,很近很温柔,她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声音因为哭泣变得喑哑,“谢谢你,江惟言。”
“谢什么呢?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好朋友之间是不说谢的,知道吗?”在桑黎面前,江惟言总是恨不得用尽自己所有的温柔和耐心。
“嗯。”
可她还是很感激,感激他大晚上不问缘由地就赶来了,感激他让自己宣泄出了心里的痛苦。
他真的很好,很好。
江惟言整晚都在医院陪着桑黎,直到早上医生告知结果,说需要住院三天休养用药让右腿消肿就好了。
桑黎躺在病房床上有些无聊,只能拿出试卷来做。江惟言听到医生的诊断后才放心下来,先回去上课了,顺便给桑黎请假。
中午,桑黎等着江惟言送饭。早上走的时候少年就叮嘱了说中午会给她送饭来不许吃外卖。
桑黎就这样等着,先等来言西月的声音,然后就看到女生双眼通红地想抱自己又不敢碰的样子。桑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朝她张开了手。
言西月这才迎上去轻轻抱着桑黎,声音一抽一抽地哽咽着说:“对不起昭昭,昨晚我就应该跟你一起走的。”
听着女生的话,桑黎露出疑惑眼神,没明白言西月的意思,看向一旁的江惟言。
江惟言向桑黎解释说:“我们去了一趟你家让西月给你收拾了几件衣服。碰到了门卫大爷,想来是我以前送你的时候他见过就记住了,问了你的情况。”
少年想到来之前小区门卫大爷的描述,眉眼低垂,深邃如墨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冽戾气。
桑黎明白了。问:“我奶奶没有起疑吧?”
“没有,没有。我们按照你给的说法,就说你这几天不回家住,然后我正好要来你家附近办事,你就拜托了我帮着带几件衣服回学校。奶奶没有起疑。”言西月说道。
“那就好,谢谢你们啊。”桑黎淡然地笑着说。
江惟言看着眼前女孩淡然的笑靥,想到她昨晚那样委屈和疼得止不住的眼泪。下颌绷紧,放在衣服口袋里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手背青筋凸起。
兄妹俩没待多久,桑黎就催促着让他们回学校,只说自己有些累想休息了。等两人走后,桑黎睁开眼,无神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回想着昨晚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最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下午吊了好几瓶药水,桑黎也因精神不济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病房里亮着灯照射在女生疲惫、依旧苍白的脸上。江惟言走进病房把保温盒轻轻地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少女的眉眼,眼神柔和无比,一直隐藏于心底的情感在眸底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