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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六,这个被金人认为是象征顺利的日子,卯时三刻,伴随着礼炮轰响、号角齐鸣、旌旗猎猎,金军杀气腾腾地出师了。
九月初,完颜宗翰率领的西路军便攻破太原。攻进太原后,从被俘的宋朝官员口中,得悉被他们唯一认可甚至有些惧怕的宋军元帅李纲已经被罢免,宋朝京城里找不出一个像样的将领。得此消息,完颜宗翰极为高兴,也特别振奋,便与右副元帅斡离不商定,加快进兵速度,提前打到宋朝都城开封。十月初便打下了真定府(现今的河北正定)。完颜斡离不率领的东路军一路攻城克府、势如破竹,于十一月二十三日就已经抵达开封城下,部队驻扎在城东的刘家寺。十天后,完颜宗翰率领的西路军也到了开封城西北,驻扎在青城。两路大军对汴京形成了包围合击形势。
大宋朝已经危在旦夕。
金军犹如天兵天将突然降临京师周围,大宋朝野立即惊慌一片,朝廷上下陷入混乱之中。
其实,金国十五万大军出兵伐宋,如此声势浩大的军事行动,在金军出征的次日,杨光华就得到了消息。杨光华当然要静观其变,不会向钦宗透露。
钦宗得到奏报,第一封是在东路金军打下真定府(现今的正定,当时为河北西路驻地)之后,由白时中送来的。当时,钦宗正在埋头看着各地报来的奏章。有关于秋粮丰收的,有关于秋后税收的,也有关于建议朝廷举办重阳节赏菊活动的,还有各地对钦宗登基以来发生巨大变化、形势一片大好的。白时中只说了一句“陛下,这是关于金军犯境的,您最好先看看。”
钦宗只抬了抬眼皮,对白时中挥了挥手,意思就是让白时中走,便继续看奏章。直到快要下班时,才拉过白时中送来的奏报,看后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些金人为何动不动就要打仗?真没意思。”就回御膳房吃饭了。
第二天午后,钦宗在御书房读书,白时中急匆匆直接走了进去,举着一份奏报说:“陛下,”
钦宗正在跟耿南仲讨论着老子无为而治以思想治国的话题,一看白时中闯进来,就很不高兴。冷冷地问道:“你是宰相,咋能也不看眼色?没看朕正忙着?”
白时中神色严峻、语气急促地说:“皇上,事情紧急,臣顾不得了,打扰了皇上,臣有罪。可事情确实紧急。”
钦宗这才转过脸看着白时中问:“什么事情值得这样大惊小怪的?快说。”
白时中把奏报递了上去。钦宗接过去看粗略地浏览了一遍,依然是淡然的语气问:“昨天说攻占了真定,今天又说攻占了应州。这些金人到底想干啥?他们为何又出兵瞎折腾?咱们又没惹他们?”
白时中指着奏报说:“陛下,那奏报里说,金人打出的旗号是讨伐咱大宋。”
“怪事,他们为何又要讨伐咱们?”
“他们说,咱们上次跟他们签了约,该给他们的金银和绢布没给够,还欠很多却不认账了;还说约定了将太原、中山和河间割让给他们的,咱们也没给,说咱这是言而无信。所以要讨伐咱们。他们还向全天下发布了讨宋檄文。”
此时,似乎钦宗才感觉到了点什么,就把奏报递给耿南仲。等耿南仲看完了,便问:“老师啊,你如何看这事?”
耿南仲仰头看了看房顶,若有所思地说道:“皇上啊,这可不是小事。金人既然已经发布了讨宋檄文,并且攻势又这么猛,看来事情非比寻常啊,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严峻,非常危险。臣是指大宋面临的形势和局面。”
“那,老师说的形势严峻,能严峻到什么程度?”
“上次,金人就有一种说法,要灭咱大宋。这一次,虽然在檄文中没有明说,只是说要以正义之师讨伐咱,可也说不定他们就有这想法呢。光看他们的攻势就能感觉到。现在,关键是要有应对的办法才行,不能坐以待毙呀。”
“老师你看该怎么应对?”
“臣教书还行,可要打仗,确实不懂,不懂就是不懂,不能瞎说的。这等事,应该是执政者的事。”
钦宗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于是把目光转向白时中,“那,宰相你可有应对的锦囊妙计?”
白时中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其实,也不必如此紧张,更不必像耿大人说的,形势并没那么严峻,也没那么凶险,这应州、真定,离着咱远着呢。再说,他们主要就是讨要上次要的那三座城府,实在要得紧,给他们不就是了。反正嘛,本来上次就要给他们的。只要给了他们这三座城府,以臣看,他们就该撤兵的。再说,咱们各地也有军队的,皇上立即颁诏,号召各地奋起抵抗,就象上次勤王一样,我看金军很快也就消耗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再张狂,自然就会退兵。只是皇上要抓紧颁诏。”
钦宗觉得这倒是正道,于是便对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杨光华说:“太师啊,那就立即拟写诏书吧。”
钦宗跟他老爹不同,每次在御书房读书,或者听课,都要让杨光华一起参加。另外,也不像徽宗那样,把所有大事都交给杨光华处理,而是政务上的事,由宰相处理;军务上的事,由枢密使负责。杨光华只是按钦宗的要求做事,其实,就是写写圣旨和诏书,陪同钦宗读书听课或接见臣子参加朝会,成了真正的秘书,而不是像徽宗时代那样,是凌驾于宰相之上、代表皇上处理重大事项的“二皇上”。
杨光华听到钦宗吩咐,就立即在钦宗书案旁边自己陪读的桌子上起草诏书。眨眼间,诏书就起草好了。钦宗看了一眼,盖上随身带着的玉印,交给白时中,说:“发下去吧。你给枢密院那边说,要把应对金军的事当作大事,处理好,不得消极应付,若出了问题,朕先处理你们。去吧。”
白时中把诏书装进袖筒,走了出去。
诏书发下之后,金军进攻大宋的消息才在全国传开。但由于皇上诏书也好,朝廷的部署安排也好,似乎都没有那么紧张,更没有那么危急,所以京师官民并没有多么重的危机感和紧迫感。杨光华看着钦宗依然按部就班处理一应事务,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朝廷依然平静如常,就在心里想:退下去一个玩乐艺术皇帝,又上来一个无知幼稚帝王。这样的国家要不灭亡,上天都不容。
其实,这种平静只是初春时节河流表层的薄冰,经不住春风的吹拂,或外力的撞击。十一月十九日,防守黄河的部队传来紧急奏报:金军已经在攻打守河部队,准备渡河。
渡河!一旦渡过黄河,就等于打到京城边上了。钦宗看到奏报,立即召来了白时中和副相兼枢密使吴敏紧急商量。
白时中和吴敏,因为是徽宗朝在蔡京辞职后,徽宗临近禅位时被提拔任命的宰相和参知政事。钦宗登基后,白时中和吴敏竭尽各自本领巴结谄媚钦宗,他们担心会被钦宗罢免。而钦宗呢,对这二人本就总像一根刺在心里扎着一样很不舒服。当遇到面对金军即将渡河的紧急关头,二人的表现又令钦宗失望至极。
当时,二人一到垂拱殿,钦宗就很是紧迫地问道:“金军正在攻打防守黄河的部队,一旦击败黄河守军,就会渡过黄河,很快便兵临城下了。非常紧急,你们看,应如何应对?”
白时中心里发慌,但嘴上强作镇静,说:“黄河是天险,金兵根本就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渡过黄河。”
钦宗又问:“黄河两岸有多少守军呀?能不能守得住吗?朕很担心,别再像上次那样。”
听钦宗问这个问题,白时中就看吴敏,吴敏又看白时中,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清楚,说不上个子丑寅卯。秦宗一看二人的表现,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带着一股冷峻味道训斥道:“你们一个宰相,一个枢密使。你们却对朕提出的问题一问三不知。你们就是这样辅佐朕、这样掌管朝政吗?”
白时中解释说:“调兵遣将本就不是宰相的事,那是枢密使的事,是兵部的事啊。”
钦宗的脸由白变红,但并没提高声调,还是冷冷地说:“那朕问你,兵部是不是你宰相管?你宰相是不是掌管全局的吗?你就这样做宰相?”
白时中已经有点打哆嗦了,哆嗦着嘴唇说:“依、依臣之见,黄河上应该有防守的军队,上一次金军轻松的打过了黄河,这一次枢密院不会那么疏忽吧?”
就在白时中应付着钦宗的问题时,黄河守军的快马探报,急惶惶冲进垂拱殿,来不及行礼就说,“报报报、报告皇上,金军已经渡过黄河,快到开封府、府边上了!”
钦宗一听,两眼登时大睁,倒吸一口凉气,浑身颤抖着,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都滚,朕不要你们了!杨光华,马上拟旨:委任何栗为宰相兼中书侍郎,孙傅为枢密使,曹辅为枢密副使。立即召他们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