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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章 惨遭折磨生不如死
钦宗这一路,跟徽宗他们有所不同,什么车都没有。因为钦宗年轻,所以完颜宗翰让他骑马,而有资格骑马的,也仅是一小部分人,多数人都是步行。出发的时候,金兵让钦宗戴上一顶黑毡帽,穿了一身青色布衣,骑一匹瘦骨嶙峋的黑马,完全是平民打扮,一副失魂落魄寒酸至极的样子。
钦宗跟他老爹不同。他老爹会骑马并且爱马。钦宗不会,他不喜欢,也没有学过骑马,所以当金军的一个小军官把那匹黑马牵到他跟前的时候,钦宗毫无所动,因为他不知道是要让他骑马。那军官把缰绳递给他说,“上马呀,愣着干嘛?”
钦宗愣愣的说,“什么?你让我,骑马?”
那军官点了点头,没好气的说,“你有马骑,是照顾你,怎么啦?还不想骑呀?不想骑那你就跟着跑。我可告诉你,从这里到燕京一千多里路呢,看你能跑到几时。骑不骑?”
钦宗一听这话,觉得让骑马看来还真是一种照顾。真要让他甩动两只脚跑,要不了两天还不得累死了?这么一想,他就接过了缰绳,凑到马跟前。那马一看有生人到了跟前,就回头喷了一下鼻子。马这一喷,把钦宗吓了一跳,本能地往旁边一闪,惊叫道:“哎哟,他咬人呀?”
那军官觉得又好笑又可气,简直就是傻帽一个嘛,就说:“马什么时候会咬人的?他不咬你,他那是打响鼻,是跟你打招呼呢,真笨。上去吧。”
钦宗就又愣愣的问:“怎么上啊?从哪里上啊?”
他做王爷也好,太子也好,直到最后当皇上,他上下轿或者上下车都是有专门的轿凳,并且有专人扶着他的,有时候甚至是让太监蹲下,踏着太监的背上去的。至于这马怎么上,他没见过,自然不知道。那军官就指着马蹬说,“看见了吗?先抓住缰绳,再把你的左脚先续进去,然后,手和脚同时用劲,右腿往上一骈,就上去了。你们这些人呀,整天坐在那个龙椅上,就知道作威作福,欺压百姓,哼,屁事儿都不会。”
钦宗被这个军官说的心里直窝火,可他又不敢发,就按那军官说的,用手使劲抓住缰绳,左脚续进了马蹬,然后就用左脚和手同时用劲。他以为这么一用劲就上去了;可他不会用劲呀,这一用劲不要紧,脚反而从马蹬里溜了出来,只剩手抓着缰绳,身体一侧楞,重心一偏,脚下一滑,结果就吊在马脖子上了。幸好于欢和高明在跟前,一边一个上去就托住了他的腰,然后把他扶起来;正好高明骑过马,就说“于欢,来,你托住皇上的脚,我把皇上扶上去。”
那军官在一边听着就想笑,心想,还皇上呢!谁家的皇上啊?也就你们自己认吧,简直就是没数,就喝止住二人:“你们这样把他弄上去,他不会骑,马一动,他手一松,想想吧!真是!”
高明就先给钦宗讲解骑马的要领,说:“这骑马吧,其实挺简单,无非就是抓紧缰绳、身体前倾、双脚踏稳、两腿夹紧,您只要记住这四句话,最起码能骑。来吧。”
高明和于欢两人费了半天劲,终于把钦宗弄到了马背上,高明把钦宗的右脚也塞进马蹬里,告诉钦宗说,“皇上啊,你可抓住这个缰绳不要松手啊,就按我刚才说的那四句话要领,抓紧缰绳,别轻易使劲,也别忽然放松。马就是靠感觉你手上缰绳的力量大小来确定你是要快还是要慢的。你要是猛一用劲,马就会猛地往前一蹿,你要是没有思想准备,就会把你抛下来,很危险的。反正行进的速度呢,由他们这些官兵决定,他们在前面不管走得快还是慢,这马会跟着,只要你手上的缰绳一直平稳,它就不会随便加快速度,你就有安全保障。”
其实,高明这是在对钦宗进行快速骑马教学呢。钦宗坐在马背上,一边听高明给他指点,一边就找感觉,只觉得这马怎么这么高?由于他干瘦干瘦的,坐在马鞍上,就觉得那马鞍是石头做的一般,硌得屁股生疼生疼,可他又不敢动,只能老老实实坐在上面,看上去,一脸的恐惧,一副可惜相。
折腾了半天,钦宗终于在马背上坐稳了,队伍这才出发。前边金兵的马一迈步,钦宗座下的马也往前迈步;这马一迈步,马的身体就有起伏,钦宗就觉得像驾云一样。马一迈前腿,马头上扬,钦宗就觉得在向空中飞腾;马的前腿一落再迈后腿,钦宗又觉得要被掼在地上了。就这样,心里一直充满着恐惧,走了还不到半里路,他就被折腾得想吐,因此就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哀求,“放我下去吧,我要下去,我要下去啊!”
那军官勒住马,转过身来就训斥道:“哭什么哭?瞧你个熊样,还不如个孩子,不知你怎么能当上的皇上?可笑!抓稳了,挺起腰来,别哭了!再哭,再哭我就把你拉下来,把你的手拴在马尾巴上,让马拖着你走!”
这军官一通训斥,钦宗不敢再哭了,咬着牙,又使劲抓住缰绳,挺直了腰,硬挺着往前走。这一天下来,钦宗浑身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头也胀的无法忍受;终于熬到了傍晚,在驿站停了下来吃晚饭。晚饭跟东路的俘虏吃的一样,也是谷康青菜窝头,喝的温开水。跑了一天,累得要死,就盼着赶紧睡觉,可令钦宗没想到的是,那个军官竟然让士兵们把他和朱皇后,还有皇子,用一根绳子将三人的手和脚拴在一起,说防止他们逃跑。夜间有哪个人一动,其他人就被拉醒了,一个人要出去撒尿或者大便,另外的两个人都得起来,一起跟着。睡下之后,不管谁要动一下,就会把另两人弄醒,结果是谁也没有睡好。
到了第二天,钦宗就跟那军官商量,“要不你们牵着马,我跟着走吧,这马我实在骑不了。”
那军官就问,“真骑不了?确实不想骑了?”
钦宗点头说:“不骑了。求求你们,就让我跟着你们走吧。”
那军官不再说话,钦宗以为他同意了,就往旁边一站,准备跟着他们走。谁料,那军官干脆叫来两个士兵,把钦宗的手脚都绑住,然后让钦宗脸朝下放到马背上,把腿、腰和胸部三个部位,用绳子捆在了马鞍上。马身上的味儿熏得他直想吐,还有那马鬃毛扎得他脸和脖子生疼;他只能使劲抬起头扬着脸,尽量避免脸部跟马鬃毛接触,可要不了多大会儿,就坚持不住,头又低下去,又被扎得疼痛难忍,他不得不又要求下来,但是那军官吼道:“住口!你以为你还是皇上吗?你以为是让你娶媳妇下馆子享清福吗?老老实实呆着!再闹腾,老子就扒了你的皮,把你扔在大山里喂狼!”
尽管脸上被扎得无法忍受,尽管浑身的筋骨酸痛难忍,可他不敢再提要求,也不敢再叫唤,在半昏睡半清醒状态中,又苦苦的熬了一天。自此之后每天就这样,要么骑一会儿马,要么就被捆在马背上,而到晚上睡觉,天天晚上用绳子连着他们三人,如此说来,钦宗比徽宗受的罪可要多了去了。
肉体上的折磨,令钦宗痛不欲生;而心理上、情感上的折磨,更让他只求尽快一死。可又死不了,问题是没有死的机会和条件。当他最难受的时候,他在心里无数次的说着这样一句话:“让我去死吧!还不如死了,不如死了啊!活着有什么意思啊?生不如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