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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陈中,杨光华回到大殿。还没等坐下,就听徽宗说,“来来,光华,来看一下。”
杨光华一听,急忙踏着既快又轻的小碎步,走到徽宗的龙案前。徽宗又指着龙案上的一幅画说,“来来,你看我这幅画怎么样?刚收笔。”
本来徽宗的画案和书案,都在御书房。徽宗每天下午读书累了,或者想画画写字了,就让翰林侍讲先回去,他就可以尽兴地画,尽兴地写了。可是这段时间。他把朝政的事都交给了蔡京处理,就不需要再费过多的脑筋去考虑朝政的事了。一开始,他闲来无事就读书,或者写诗填词,或者研究乐谱,或者翻看画册,欣赏收集来的名家画作和书法。有时候看得高兴了,还要哼一段小曲儿。最近几天,那些画册书贴都翻够了,又不想费过多的精力读书,就让杨光华把写书法和画画的笔墨纸砚以及彩色颜料,通通都搬到了垂拱殿里。在他的龙案左首,又摆了一张小点的桌子,并且有三层的隔板。那些笔墨纸砚和彩色颜料都放在这张小桌上,想画画或者想写字,就让杨光华过来给他把纸铺上,杨戬呢,研好墨,摆好彩色颜料,他就在往常办公的龙案上或者画或者写,总之,每一天都过得非常之怡然自得,高高兴兴。写累了,画累了,要么叫杨光华跟他一块儿讨论书法或者画作,要么就自己背着手在大殿里踱步,嘴里总是哼着他最喜欢的霓裳羽衣曲和高山流水。
杨光华对徽宗这段时间以来的行为和心态变化都清楚的很,所以听到徽宗这样问他,就憨憨的一笑说:“皇上,容臣先看一下,皇上的画作也好,书法也好,没有点水平的人根本就看不出道道来,只看着好。可是好在哪里?为什么好?好到什么程度?却说不上来。就是有点水平的人,比如说懂点书法,懂点绘画的人能看上几眼,但是也未必能真正看懂皇上的意思。因为,皇上在画作里表达的内涵,可不是一般人、特别是那些凡夫俗子,所能读得懂、看得明的。”
杨光华几句话,把徽宗说得心里就像一壶水咕嘟咕嘟开了一样,又像是叮叮咚咚的山泉,流进了心底,那个畅快、舒服,简直无以言表。因此就说:“来,你到这边来看。”
徽宗让杨光华到他龙椅里坐着看,杨光华忙摇着手说:“臣不敢。那是天子的御座,岂能容凡人沾边儿?”
说着,杨光华就轻轻地把那幅画往龙案外沿移动了一下,仔细看了起来。杨光华双目如炬,只盯着这幅画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然后盯着几个点仔细的看。看了好半天,才吁了一口气。
徽宗一听他吁气,就问,“怎么,有问题吗?”
杨光华呵呵一笑,说:“哪里哪里,皇上的画作怎么会有问题呢?我是被你这幅画里的意境震撼了。臣不知道皇上想给这幅画作,起一个什么题目,但是就从现在画面上来看,这冉冉升起的一轮朝阳,朝阳下辉映着的万千景物,如此的生机勃勃,这不就是咱们大宋朝万里江山的景象吗?这不就是咱们蒸蒸日上、日新月异的国家,和民众生活的写照吗?您再看,与这一轮朝阳相呼应的、蓝天上跃动的红霞,这红霞下面凌空翱翔的仙鹤,这不就象征着咱大宋的江山社稷如日中天吗?这仙鹤在朝阳和红霞的辉映下,一身的仙气一身的灵气,眼看着越飞越远越飞越高,就要飞到九霄云外的架势啊。这不分明象征的是,在皇上您的英明领导下,咱们大宋的景象吗?这么美的画,意境如此深远的画,气魄这样宏大的画,我不知皇上您要起个什么题目呢?”
徽宗可是标准的艺术家呀。他有着丰富的想象力。在杨光华抒情般描述的过程中,徽宗已经从这幅画里跳脱了出来,似乎他就是那只仙鹤,在翩翩欲仙,要飞往九霄云外去见那令他无限向往的七仙女们,飞往月宫去找寂寞高冷的冰美人嫦娥。所以当杨光华这样问他的时候,象猛然被惊醒了一般,晃了晃脑袋,才回过神来,问,“光华你说什么?”
杨光华重复了一遍,说,“我是说,这么好的一幅画,皇上您想起个什么好的题目呢?好的题目可是一幅画、一首诗、一首词或者一篇书法的眼睛啊。”
徽宗既得意又高兴地抖了抖肩膀,翘了翘脚跟儿,说:“那当然,当然是一定要起一个好题目,不过这幅画的题目啊,我想了一会儿啦,但是还没有成熟。光华,说说你的看法吧,我就喜欢你的文采,你做的题目,那是叫一个漂亮。”
杨光华就说:“啊,皇上你可不要这样赞我呀,我会骄傲的。我在您面前,就是个小学生,我发表点儿看法也只能是一己之见,目光短浅,不值一提。”
徽宗也笑笑说:“你已经在我跟前待了快两年了吧?我们也已经是深交了,也是神交了。以后啊,就不要这么谦虚,有什么说什么,实话实说。”
杨光华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说道:“那,皇上让我说,我可就说了哈,我说不好,皇上可不要生气哦?”
徽宗就往前凑了凑,盯着杨光华的脸,似乎这张脸上写着他要的东西,微微笑着说,“那是一定,一定。说吧。”
杨光华就说,“我觉得皇上你这幅画呀,题目起的小了是不行,浅了也不行,薄了更不行。这幅画的立意太深,景象呢,又太磅礴太大,一般的题目还真涵盖不了。我想呢,就叫鹤翔九霄吧。”
“霄”字还没说出来,徽宗就已经用他经典性的习惯动作,右手梆的一声打在了左手掌心,激动得跳了跳脚,“说的好,好得很,好极了,这题目起的太妙了!”
杨光华又是憨憨一笑,往后闪了闪身子说:“让皇上见笑了,我也就这么点点本事。”
徽宗说,“哎,你如果就这么点点本事,我会让你在我的身边,我会让你当我的御用秘书吗?你可以查一查,史上有你这样,太学院刚毕业、刚刚中了状元,就能当上皇上御用秘书的吗?没有吧?为什么你能行?因为你的才华和水平无人能企及。所以呀,以后谦虚也要有个界限,不能谦虚无限啊。哦对了,刚才陈中又来找你干什么呀?”
杨光华一听,陈中来找自己,皇上已经知道了。可他自然也不能照实说。只说道,“啊,没有什么大事。他来呢,是说蔡相当政以来,特别是皇上下诏禁行元祐律法、倡行熙宁精神以来,朝野上下反响强烈,都对蔡相的能力赞佩有加,并且朝野上下无不感到振奋。只是他觉得太平盛世官员勤政,他们御史台就有点儿太清闲了。他问我,他们能不能就这种情况也搞点调查研究?如果可以的话,怎么搞?就这事我跟他讨论了一下。”
徽宗已经转回到了他的龙椅里,先把那幅画仔细地往旁边轻轻推了一下说:“你怎么回答他的?”
杨光华知道徽宗这样问,并非随口而问的,而是有他自己的想法。很快,他就捕捉到了徽宗的心理苗头,回道:“我是这样说的,皇上您看是否得当,若有不当,请皇上指教。我给他说,当然可以。监督和检举弹劾官员是你们的主要任务,但是在太平盛世朝廷上下一派繁荣景象的时候,你们做调查研究当然很有必要。经过调查,把朝野上下这些正面的形象,官员的做法,各级官府的新气象,汇成材料,或者留存青史,或者以朝廷通报的形式发往各地,对各级官员和各级官府不也是很好的激励和鼓舞吗?这对鼓舞士气,鞭策先进,肯定有非常好非常大的作用。”
徽宗本来就是想了解一下,陈中这样的刺头,对当前形势的看法,特别是对蔡京和他本人有什么看法?既然他没有负面的看法,而只是询问这样一件事情,也就没什么很大的必要去更多地了解。所以听杨光华这么一问,就点了点头说:“好,回答的好。让他们去调查,免得他们闲得无聊就吹着步土找裂纹,总是没事找事。”
徽宗的话刚刚落音,蔡京就已经从后面递上了话头:“老臣蔡京拜见皇上。是谁没事找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