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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王甫的事,张商英只是听说了点大概,并不知道真实情况。真实情况是,王甫不仅得到了何执中的喜欢和欣赏,而且王甫还搞来了三件儿特殊的宝物。一件青铜豆,一件青铜爵,都是从夏朝就有的古器;还有一件就是青铜尊,这家伙厉害,形象就很是霸气,象征帝王和朝廷的,盛行于商代。
王甫进献古器还是何执中指点的。本来,王甫听说朝廷下诏,鼓励官员和百姓进献古器后,并没太当回事,他觉得朝廷下诏就是糊弄老百姓为朝廷出力,至于奖赏什么的,谁知道能奖个芝麻还是绿豆?对于他来说,不值得去费力。可他没想到,遇到何执中,却改变了他的看法,也改变了他的命运。可见,伯乐之于人生是多么的重要。
那天,王甫去何志家里玩,何执中看着他,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就想提拔他一下。可是他自己刚刚当上参知政事,而这个参知政事又没有实权,显然他要提拔王甫很难。于是他就想了一个曲线救国的办法。他问王甫:“王甫啊,现在朝野上下都在给皇上敬献古鼎古器,你有没有想过也进献一个两个的?”
王甫不解地问:“不是说是向朝廷进献吗?怎么又呈献给皇帝了?”
何执中笑道:“你啊,这也不明白?朝廷是谁的?皇上的呀。所以,向朝廷进献宝物,就是向皇上进献。”
王甫有些吃惊地说:“呀,我家应该有。只是不知皇上喜欢哪朝代的?”
何执中就说:“这还用说吗?越早越好啊,比如说夏、商、周朝的,最起码也得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吧?晚于春秋战国时期的,不值多少钱了。皇上喜欢的不单单是哪一件古器的形状样子,更喜欢的是古器的价值。知道么?”
王甫明白了,说:“啊,我们家有啊,献几个为好呢?”
何执中听王甫如此说,惊得立即站了起来,“几个?你们家很多?有多少?当然是多多益善!”
王甫见何执中如此惊讶,才知道自己吹牛吹破底了。其实他们家什么古器也没有,但他觉得能有办法搞到。有人喜欢吹牛,往往吹的不着边,所以就经常漏风透底。王甫却是另一种,他也喜欢吹牛,并且吹起来煞有介事,让人听着像是真的,并不感觉他吹牛;并且,他吹的事还常常真的能实现。当然也有办不成实现不了的时候,那时候,他就只能再吹更大的牛来填补前面的窟窿。此时,他就自信满满的胡吹到:“何大人,我们家从祖上就喜欢收藏这玩意儿,所以传下来的还有这么一件两件很古老的东西,只不过在我爷爷那里,等我回去找爷爷要来献给皇上,如何?”
何执中简直高兴极了,就说:“那简直太好了,你献上一件宝贝,何某人再替你向皇上说说话,求求情,提拔一个六品官,该是没问题。”
王甫一听,哎哟我的天哪,能提到六品!一下子就能提拔三级呀!那该是多么大的荣耀啊。于是,王甫就回家去拿宝贝。
王甫家里没有什么古器,可牛皮吹出去了,那该怎么办呀?再说,若真的能搞到古器,自己就真能升官发财的。于是,他就一边往家走,一边挠着头皮想办法。嘿,还别说,真让他想到了。王甫这个人跟一般人不同的是,他从小脑瓜灵光,善交往,说话格外好听,并且眼神特别活,也喜欢帮人办事。因此很多跟他打过交道的人,不论老少都喜欢他,并且三教九流他都有交往,因此他的人缘特好。此刻,他就想到了曾经有交情的几个泼皮好友,便去找到了他们,给他们说:“你们谁要是给我一弄一件春秋战国时期的或者更早的古玩意儿,我保你们这辈子吃喝穿用都不用愁,不能说荣华富贵,肯定会过的有声有色。”
这几个泼皮做梦都想发财。这几天才听说朝廷下诏征集古器,正要想办法去弄那么一件两件的碰碰运气呢,一听王甫这话,一个为首的就说:“哥们儿,咱要是自己向朝廷进献啥古玩艺,顶多也就是弄点碎银子破铜钱花花,王大人既然能保咱从此不愁吃喝穿用,那咱就去弄两个,请王大人帮咱献上去?”
就这样,这几个家伙居然给他找来了三个古器。一件是青铜豆,一件是青铜爵,还有一件是青铜尊。王甫对古器没有什么研究,看不明白上面的大篆字符,就用布包着跑到了架阁库,凭着他那如簧的巧舌,说动了那里的档案专家给他鉴定。档案专家一看就说:“这不写着吗?很清楚啊,夏朝、商代的。哇,老值钱了,这回你发了,不得了了!你快给朝廷献上,朝廷正在到处征集这东西。这家伙,居然能找到夏朝商代的,太稀罕了!”
王甫就兴冲冲地直接把这三件东西送给了何执中,说:“何大人,这三件古玩艺,晚辈找专家鉴定过了,是夏朝和商朝时的东西,说是老值钱了。这三件您相中哪个,就把那个拿出来,算是晚辈送您的一点心意。另两个就是晚辈拜托您献给皇上的。”
何执中就把那个豆算作自己的,那个爵和尊,就是王甫的,然后,就带着王甫直接来到了延福宫皇上的办公大厅。别人献宝,都是送到蔡攸的征集专署,但何执中有直接面见皇上的便利条件,当然不用。
何执中让王甫在大厅门外候着。听说要见皇上,王甫既激动又害怕。他虽然也在朝廷上班,但还从来没见过皇上,所以站在那里,两腿就直打颤,心也跳得格外响,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你是来献宝的,你也是朝廷的官员,有何大人带着你,见皇上要给皇上一个好的印象,要有优秀的表现,不然你就白见了,要沉着冷静,要大胆大气!这可是你的机会,机会来了,可要好好表现,好好展示哦!”
王福并不知道自己这次献宝、见皇上会有一个什么结果。但是他在想,哪怕什么结果都没有,只要能见到皇上,这就是他的资本,他就可以炫耀,他就可以当做将来晋身的条件。
何执中走进办公大厅时,皇上正在那里聚精会神的又在研究他得到的第四个古鼎。他对上面的铭文和花纹特别感兴趣,他也对两三千年前的古人居然能造出这样精妙的东西来,感到十分惊奇和不解。他已经专门研究这个方鼎三四次了。他正歪着头,用手扳着那个方鼎,看那底上的铭文,突然听到:“臣,何执中拜见皇上!”
徽宗一听何执中来了,就赶忙把那个方鼎稳稳的放下,然后松开手,抬起头来,“哦。何爱卿啊,你怎么突然来了?有事吗?”
这段时间,何执中自从上任参知政事以来,经常到办公大厅来,似乎他不受皇上那个规定的限制。皇上规定,凡是要见皇上的人,不管是谁都要先经杨光华同意,另外要特别请示皇上事情的话,只有涉及那两件大事才行。可现在杨光华还在垂拱殿办公,皇上自己在延福宫这边,那条规定似乎就作废了。但也只有杨光华、张商英、何执中、蔡攸和童贯、梁师成,能够随意进出这个办公大厅,其他人一概不得进入。
徽宗问过这句话,才发现何执中怀里抱了三个黑乎乎的东西,就惊异地问道:“你抱的什么?是,宝物吗?”
何执中说,“皇上,臣真的是给您献宝来了。这三件宝贝太值钱了,太好了,所以才没让他往征集专署交,而是直接来献给您。”
徽宗听何执中说的这话,别别扭扭的,他,是谁呀?就问:“你说的是谁呀?不是你给朕进献宝贝吗?”
何执中说,“臣当然是给皇上献宝贝呀,这三个超级大宝贝,只有一个是臣的,另外两个,却是另有其人呢。这个人呀,就是上一次臣给您提过的王甫。他现在呢,是朝廷的编修官。只因他这两件宝贝和臣的这件太值钱太稀有了,臣才把他带到这里来直接献给皇上。”
徽宗这时候已经看到何执中放在他面前的三个宝贝,可看着包着的那东西,黑乎乎脏乎乎,就有点恶心的感觉,但既然何执中说是稀世珍宝,看来不能光看外表啊。于是,就说:“快,快打开,快打开让朕看看,朕要先睹为快。”
何执中这才把那脏乎乎的破布解开。用破布包裹,是王甫想出来的主意,他说这样不容易被人看出来。前几天已经有人到朝廷献宝时,在大街上就被人抢去了,为此还差点送了命。
当最后一个还没完全解开的时候,徽宗已经探过上半身,用手把那个青铜尊揽到了跟前,嘴张的老大老大,半天喘不上气来。毕竟徽宗对这些古器皿太熟悉了。他知道这个东西到底价值几何。他问道:“何爱卿啊,你这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这可真是稀世珍宝,绝对是稀世珍宝!这段时间以来朕收到了不少的好东西,可是还真的没有这么值钱这么好的呀,这可是夏朝商朝的东西呢。”
何执中说,“这就是臣说的那个王甫献给您的。王甫的祖上呢,就收藏这些东西,不过到了他这一辈呀,就这俩了。臣这一个,也是从亲戚家淘来的。”
徽宗一听,“是吗?他对朕可是真够忠心的。好!快让他进来,朕要看一看你为朕引荐的这个忠君爱国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