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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柳芸的脸上泛起一丝光彩：很美，但那张俏脸却冷若冰霜。
韩旗军有没有在午间和程伯正通电话还不能确定、或者说不重要，两人的关系是人尽皆知的，柳芸没思虑周全怨不得别人。
作为董事长如果无法压制下属，在别人看来不会认为是下属的问题，只能是董事长的能力不行。这种情况下要挽救自己的威信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果断开除不听话的下属；一来可以杀鸡儆猴，震慑所有敢于挑战自己权威的反对派；二来可以增强自己这一派的信心，让听话的人更敢于为自己冲锋陷阵。
如果连这都做不到，以后谁还愿意跟你混？
可现在的柳芸不能这么做，拿董事长的位置去和一个马仔拼个两败俱伤很不值得。
她在思索有没有办法以一种更体面的方式作出妥协，让韩旗军继续推进校园网络改建。
似乎很难！韩旗军就是再蠢，也会想到改建完成后等待他的结局必然是兔死狗烹。与其这么窝囊的被扫地出门，那还不如壮烈一点，说不定程伯正能接替董事长的位置，那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柳芸还在一个接一个否决自己的设想，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咀嚼的声音，回头一看竟是秦明端着已经冰凉的盒饭吃得正香。
这个傻小子睡醒了就吃，跟头猪似的。都怨他，把韩旗军怼得下不来台，害得人家来找我拼命。
不得不说柳芸的思路很新奇，三两下就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非常顺滑的把锅叩在了秦明头上。
“秦明。”
秦明吓了一跳，这语气相当不善，根据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判断，接下来会有一场暴风骤雨。
他赶紧放下盒饭，鼓着腮帮子，弱弱道：“姐姐。”
在没弄清状况的情况下，他采取了一个最怂的办法躲避攻击：装憨。突出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状态。
秦明的样子很呆萌，活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原本怒气冲冲的柳芸见他这副模样，火气立时被消去了一半，斜睨了一眼嗔道：“就知道吃，你姐都被人欺负了。”
“我姐？”秦明抠了抠后脑勺，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胡月，疑惑道：“我姐怎么了？”
“我说的是我、是我，我不是你姐吗？”
秦明舒了口气，略微有点在意道：“哦……”又偷瞄了眼柳芸的神色，看起来是真的很着急的样子，小心试探道：“姐，出什么事了？”
通常情况下柳芸是不会将公司内部的事告知外人的，她是最大的领导，于情于理都要维护公司形象。
不过秦明既然参加了上午的会议，又按自己的吩咐做了该做的事，而且她手里有足够的利益可以用来拿捏秦明，所以将其看作半个自己人也无不可，便将下午韩旗军顶撞的事说了一下。
“开除吧，不然以后你的指令还有人听吗？”听完叙述后秦明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柳芸无力的坐到椅子上，苦笑道：“能开除我就不会心烦了。”接着将其中的关联向秦明讲解了一遍。
“你是担心校园网改建被耽误？”
“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其他的问题都好办。”
秦明皱眉思索，他虽然懂网络建设，要指挥一支队伍完成施工也能办到，但并不想掺和进去。
涉及甲方高层的内斗作为乙方最好规避，商场如战场不要急着去充当炮灰，无论哪一方获胜炮灰都会被消耗掉。
而且左右胜负的因素很多，绝不仅仅只有管理能力一项，否则也轮不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丫头坐董事长这把交椅。
不过倒也不是不能出主意，要巩固与柳芸之间脆弱的利益关系就不能袖手旁观。
他一边想一边伸手端起了盒饭，肚子还没吃饱。
“都凉透了还吃？”柳芸瞅了一眼饭盒，这盒饭是她买的，自然知道已经放了多久。
“嘿嘿…没事，我生冷不忌。”秦明抢着扒完最后一口饭，包着满口饭道：“姐，校园网建好后你们打算自己运营吗？”
“运营？怎么运营？”
“你们公司不是还有大学校区吗？不运营校园网吗？”
柳芸不明白这和改建校园网有什么关系，疑惑道：“你想说什么？”
秦明放下饭盒，点上一支烟，“如果你没打算运营校园网，不如把校园网的建设交给通信运营商做，不用自己花钱还能分一部分利润。”
“你的意思是通信运营商可以免费给我们做？这可得花小几百万，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别说柳芸不知道，华登市所有搞职业教育的老板都不知道，因为这种模式并非通信运营商在校园里主推的合作模式。
要知道这些垄断企业的利益链更复杂，不仅有不同营运商之间的竞争，还有同一家公司内部的业务争夺，除此之外还有各个区域的代理商之间的竞争，每个环节都有很多人要瓜分利益。
从校方明确项目到消息传递到营运商那里，中间不知经过了多少中间人，这一层层信息费叠加起来就将最终的成本加到一个离谱的程度，运营商的成本都花在了信息费上，哪还有钱免费做网络建设。
校方的项目负责人直接联系运营商不行吗？
先不说是不是每一个学校的工程部负责人都在营运商内部有关系，真直接交给营运商来做的话他还能拿到设备厂商和施工单位的回扣吗？
建设成本都是运营商出的，最多送给工程部负责人一个手机。要想拿回扣？门都没有。所以没人会干这种蠢事。
秦明作为乙方与通信运营商打过多年交道，自然知道通信运营商是可以给学校做免费网络建设的，只要学校愿意跟其中一家公司绑定，所有学生只用这家公司的电话卡。
“姐，要不我去帮你问问？”
柳芸将信将疑道：“多久可以给我回复？”
秦明想了想道：“三天，可以吗？”
三天时间不算长，要找到秦明前世认识的那些运营商公司的领导需要时间，那些领导现在恐怕还是公司里的小角色，他们要向上级领导汇报项目也要花些时间，上级领导拍板了他们才能启动项目谈判。
反正办事就是这样，再好的事情也得按规矩来、按流程办，事缓则圆、咱们这里向来如此。
柳芸眉头稍稍舒展，柔声道：“走，姐请你去吃好吃的。”
“呃…吃饱了。”
“嗯？”
“也不是不能再吃点。”
柳芸微微一笑，“想吃什么？”
“随便吧。”秦明只想回家接着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