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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哗…纯净水顺着胶管从笼头注入茶壶，一根手指按下加热开关。
“嘿…我说秦总，你啥时候学会这调调了，是不是当老板的都喜欢泡茶？”蒲宇军现在还没习惯同学到老板的转变，语气里满是调侃的味道。
秦明笑了笑刚准备说话，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接通后电话那头传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喂，秦总吗？我是新山人力的老杨，你在办公室吗？我已经到创新产业园b座了。”
“杨总你好，我在办公室，十二楼2号，你上来吧。”
听到有客户上门，蒲宇军立刻正襟危坐在凳子上，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胖子，年纪大约三十五六岁，一身西装绷得很紧，看上去有点滑稽。
“杨总，我是秦明，请坐。”秦明抬手示意道。
杨总显然没想到对方如此年轻，愣了一下，道：“秦总你好，我是杨志民，叫我老杨就可以了。”
秦明一只手稳稳地倒茶，微笑道：“那我们就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了。216个17到18岁的实习生，只能在省内的电子厂上班，实习时间6个月，可以穿无尘服，你能出多少钱一个小时的工价。”
“嘿嘿…秦总真爽利，那我也交个底。做显示器的电子厂都要穿无尘服，工价可以给到23块一个小时，学生工资同工同酬16块每小时，有7块钱差价。差价部分开6个点的增值税专用发票，或者我们公司代扣也行。如果是不穿无尘服的岗位，我只能给到你21块一个小时，学生工资15块每小时，有6块钱差价。发票都是一样的。”
杨志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睛偷偷瞄了一眼秦明。这个报价是现在市面上的行情价格，他自己只留了1块钱利润，这也是行规，并未因为秦明年轻就刻意压低报价。
“杨总，实习生需要大巴车接送，有没有问题？”
杨志民微微皱了皱眉。包大巴车的话一个实习生要增加差不多一百元车费，这就得多出两万多的费用。
“抽烟吗？”秦明递过去一支烟，接着道：“车费可以从学生工资里扣，但要平均分摊到6个月里。另外我们要看你和企业签的协议，如果你不是一手单的话，我们就没法合作了。”
所谓一手单就是指和企业直签的合同，而非从别的人力资源公司转接过来的二包甚至三包合同。经手的中间环节越多，合同顺利履行的风险就越大，只有一手单能够保证没有风险。
因为签一手单的人力资源公司要对企业负责，一旦出现付款不及时导致的实习生怠工、旷工问题，企业会处罚人力资源公司，从而降低了月明公司收款的风险。
杨志民给自己点上烟，笑呵呵道：“当然没问题，秦总还有别的要求吗？”
秦明露出一个很职业的笑容，道：“每名实习生要付500元保证金，这笔钱最迟不能超过实习生到岗当天支付。差价部分要在每月实习生发工资的次日转到我们账上，节假日顺延。保证金质押到最后一个月结款时作清算。”
其实现在大部分的顶岗实习合作协议都没有保证金这一说，但这是秦明的第一单生意，所有来洽谈的公司也是第一次接触，为了降低风险他必须要收这个保证金。
如果一个人力资源公司连10多万的保证金都没能力支付，那这家公司的资金周转肯定很困难，那又怎么放心合作呢？
“保证金倒是没问题，”杨志民狠抽了两口烟，将烟头戳在烟灰缸里，肃容道：“秦总能不能先告诉我是哪所学校的实习生，什么时候可以进厂？”
现在生意不好做，几十万的收益杨肯定想拿下，打听学校的名字只是想落个心安，确定进厂时间则是为了提前安排校方考察企业，联系大巴车，以及安排驻厂老师等事宜。
秦明掺满了茶，缓缓道：“通讯学院分校区的实习生，最快三天后可以进厂实习，不过前提是校方领导要能看得上你提供的企业。吃住环境和工作环境都要考察。”
见秦明如此坦诚，杨志民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秦总，你的要求我都能满足，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去参观企业？”
“今天肯定不行，你得先把企业信息发给我，我要报给校领导看看，最快明天可以去考察企业。”
杨志民立刻掏出手机，将企业简介通过微信发给秦明，接着道：“那秦总，我就不打搅了，我先回去联系好企业那边的考察时间再给你回电话。”
“好的。”
杨志民刚走，蒲宇军道：“秦明，你们说的23块、21块、7块、6块是什么意思啊？我没听太明白。”
“今天还要见三个老板，以后再慢慢给你解释。”
蒲宇军嘿嘿笑道：“看不出来啊，才离开学校半年，你这派头真跟大老板一模一样了，跟谁学的？”
“自学的。”秦明认真回道。他说的倒是实话，只不过不是最近半年学的，流水线上能学个屁呀。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个女人打进来的。
“秦总，你在办公室吗？我是博发人力的萧莎莎，我已经到创新产业园b座了。”
“萧总你好，我的办公室是十二楼2号，你上来吧。”
不一会儿一位打扮妖艳的中年妇女走进办公室，她的妆画得很浓，睫毛卷得不自然，略厚的嘴唇红得过分醒目，五官谈不上精致但凑在一起还是挺耐看，有一股熟女的风韵，年纪大约在40岁左右。
萧莎莎的眼力劲不错，刚进门就看出秦明的神态、气质更像老板，礼貌的笑道：“想不到秦总这么年轻，真是难得。”
秦明微微颔首致意，“请坐，萧总。”
萧莎莎刚落坐便道：“刚才在楼下碰到了新山人力的杨总，秦总跟他应该聊过了吧。”
“是的，杨总简单介绍了一下他手里的那些企业情况。”生意本就是敞开来谈的，多找几家询价实属正常，没必要隐瞒。
萧莎莎道：“今年的行情不好，很多工厂连下半年的订单都没有接到，有用工需求的其实就那么几家，不用问我也能猜到杨总给你报的是那些企业。其实哪些企业我也在做，大家签到的合同价格也都是一样的，他能给你的报价我也能给。”
秦明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将斟满茶的茶杯推到对方面前，沉声道：“价格只是一方面考量因素，校方要求实习生包接送，我的要求是收取保证金。”
“保证金要多少？”
“500元每人。”
萧莎莎沉默了一会儿，显然这笔保证金对她来说是个问题，同时她又清楚杨志民掏得出这笔钱。
单就经营规模来讲她的公司比杨志民的公司要大得多，合作的企业类型也更宽泛。但就像她自己说的一样，当下的经济下滑很严重，无论你以前生意做得有多好，眼下都有可能出现资金周转的问题，开宝马大奔的老板掏不出一万块钱并不稀奇。
“秦总，我先把企业简介发给你。”
秦明看了看萧莎莎发来的文件，果然和杨志民发的一模一样。
接下来两人的话题就不再谈论这批实习生了，萧莎莎介绍了一下与她合作的除电子厂以外的企业。
坦白说博发人力的实力还是有的，既为政府事业单位提供劳务派遣服务，又涉足物流行业的劳务外包，还有汽配厂的产线外包等。
秦明暗自粗略估算了一下，博发的月营收怎么也得有五六百万。不要小看了这五六百万营业收入，要知道人力资源行业都是轻资产运作，经营成本不高，五六百万的营业收入通常意味着过百万的净利润。
但一个理应月入百万的老板却拿不出10万的保证金，只能说明萧莎莎的公司出了大问题，秦明更不可能考虑与她合作。至少这批实习生不会。
萧莎莎走后秦明又接待了剩下的两位老板，两位老板提供了几个新的企业信息，工价都一样，只是企业离学校的距离远一些。
时间来到下午，秦明将企业简介打印成纸质文件，他本想带着蒲宇军去通讯学院分校区找负责就业的肖主任，结果接到了鲁兴才的电话，说是下午要来拜访自己。考虑到网络改建的重要性，他只能留下来等鲁，让蒲宇军去跑跑腿。
“宇军，通讯学院那边你去跑一趟，把这些资料交给招生就业办公室的肖主任，另外把这份月明公司与通讯学院的合作协议拿过去请肖主任盖章。肖主任的电话我已经发给你了。”
蒲宇军接过文件夹，玩笑道：“秦总，一天的工作只是送一趟文件，你雇我会不会觉得很亏呀。”
秦明带着笑意瞥了蒲一眼，道：“你很想上进吗？不要着急，会给你找事做的。”
两人正互相打趣呢，鲁兴才已经站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