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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便是薛南亭的长子薛若谷,现为翰林院修撰。
车厢内传出一个平静的声音:“去李相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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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
东北面的值房内,薛南亭端坐案前,面前摆放着一本厚厚的卷宗。
行出十余步后,他忽地扭头看向西北方向。
这位刑部侍郎一直站在其父的光辉之下,素来不显山不露水,似乎除了出身好之外便没有太多值得夸耀的地方,可是薛南亭不会如此肤浅。
过往年间,李、薛二位曾经无数次坐而论道,但是地点局限在中书官衙内,一旦走出那座藏青色的建筑,他们在外人面前基本不会有过多的交流。
薛南亭朝少年望过去,并未俗套地出题考校,只是看着少年清澈又沉静的目光,微笑道:“此子能得老相爷耳提面命,将来必是大齐栋梁之才。”
然而在私底下,这两人几乎没有交情可言,纵然锦麟李氏和清源薛氏都是江南鼎鼎有名的望族。
虽然薛南亭还没有说明,但李道彦很清楚究竟是何事能让此人感到为难。
车夫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从自家老爷的口中听到“去李相府上”这样一句话,而且是在没有提前下帖的情况下,可谓开天辟地头一回。
李适之谦恭地说道:“右相登门乃是鄙府的荣幸,岂敢有见怪之意。家父在正堂相侯,右相,请。”
世人皆知,大齐两位宰相在政务上配合得颇为默契,李道彦老成持重,薛南亭锐意进取,将朝堂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薛南亭悠悠一叹,坦然道:“有件事情很棘手,我虽然已经拿定主意,心里却有些忐忑,因此想来找老相爷指点一二。”
申时初刻,薛南亭缓缓起身,跟候在外间的属官们交代了几句,然后在数名亲随的簇拥中离开这座值房。
没过多久,李宅中门大开,抱病在家休养的李适之带着一群人亲自出迎,微笑道:“右相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祈恕罪。”
薛南亭走下马车,站在平整宽阔的街上,微微仰头望着这座正宅的门楼,面上古井不波。
李道彦哑然失笑道:“可你今日还是来了。”
“这个薛章宪……陛下果然没有看错人啊。”
李道彦双眼微眯,感慨道:“老朽曾经有过一個想法,恐怕只有老朽死去的那天,你薛章宪才会踏入李家的大门。”
李公绪心中纵有诸多不解,依旧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
此间除了两位宰相,便只有李道彦的幼孙李公绪肃立一旁侍奉。
车夫连忙应下,心中猛然涌起惊奇的情绪。
薛南亭走出官衙登上马车,车夫恭敬地问道:“相爷,是否直接回府?”
李道彦语调温和,继而道:“不过他终究年幼,比不得你的大公子。当初若非你强压着,若谷这孩子肯定会是大齐百余年历史上最年轻的状元。更让老朽惊奇的是,事后他毫无怨望之意,踏踏实实地在翰林院修史。如此门风教养,可见你在教导子弟这件事上胜过老朽良多。”
李道彦转头望着幼孙,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和蔼地说道:“想不明白不必着急,等将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你便能想明白了。”
他不明白祖父和右相为何突然转变话题,前一刻还在谈朝堂大事,下一刻又变成家长里短,这让他只觉云里雾里。
“瞻前顾后,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薛南亭微微垂首道:“老相爷谬赞。”
时常得到李道彦的言传身教,李公绪的眼界浑不似十二岁的少年,他当然知道眼下能够旁听是多么难得的机遇,就连公认是李家下任家主的大伯都没有这个待遇。
旁边站着一位年近四旬的官员,乃是中书舍人南宫绩,闻言便凑近了一些,低声道:“相爷之意,现在开始着手调查那些中上层将领?”
李道彦望着这位右相沉稳的目光,从容地说道:“做任何事都有风险。只是在老朽看来,这件事风险不大,尚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两位宰相直接管辖六部,同时对九寺五监有监查之权,权柄深重地位崇高。
南宫绩心领神会地说道:“下官明白了。”
老人站在廊下望着薛南亭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而又悠远。
老人发出一声感慨,随即转身向屋内走去,同时对李公绪叮嘱了一句。
“稚鱼儿,天凉了,记得加衣,莫要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