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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吧，这一枪还不够打醒你吗？杜晚棠随身的枪威力小，又装了消音器，当晚强风让弹道发生偏离，子弹万幸没在你体内翻滚，这才保住你一条命！下次呢？下一次你还能这么幸运吗？”
曲宵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追求注定无法得到的东西。
美梦只在梦中就好，何必强求成真？
阿秋不说话，静静闭上眼，曲宵看他浓密的睫毛逐渐濡湿。
“你……不是你的错。阿秋，你很好，是那些人心太狠了，我们狠不过他们，永远只有失败的份。”
曲宵心口闷得发麻，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现在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等我们到了他们那个年纪，不愁可爱漂亮的年轻人喜欢。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先把身体养好。等你好了，我们好好奋斗，一切都会有的……”
阿秋已经听不进他说什么了，脑海里只剩下杜晚棠。
他从小到大的记忆，都围绕着杜晚棠一个人，让他放弃杜晚棠，就像是让他放弃自己至今为止的人生。
他活到这么大，突然没有了过去。
杜凉秋很少哭，他有记忆的几次眼泪，都是因杜晚棠而流。
这一次，他预支了余生的泪，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为杜晚棠掉一滴眼泪。
枕头湿了大片，曲宵想给他擦泪，拿起纸巾，又放下，转身出去。
从美梦清醒，面对残忍的现实，那种感觉有多痛苦，他比谁都知道。
曲宵又在美国待了一个月，春暖花开的时候，阿秋能起身，走两步路。
医生说，阿秋最幸运的是没留下气胸后遗症，只要保证肺功能正常，年轻人恢复起来不是难事。
赵普不知道跑哪去了，高蔓蔓脸上的伤好了才敢来看望，曲宵尽量不和她打照面，他和阿秋关系特殊，彼此都要做对方的底牌，尽量不想和阿秋身边的人接触。
曲宵和高蔓蔓错开时间照顾阿秋，再加上有几个专业护工，病患恢复得更快。
阿秋好得差不多，曲宵也该回国，他们的事业正是上升期，离开公司这么久，已经影响工作了。
告别那天，曲宵没在病房找见阿秋，他进去的时候护工正在打扫病房，桌上放着保温杯，里面是热热的腌笃鲜。
曲宵皱皱眉，他真想问问高蔓蔓，天天给阿秋吃这个，吃不腻吗？
他和护工打了个招呼，拿上给阿秋的饭，去楼下花园里找人。
四月一日，愚人节，阳光刺眼。
医院的花园里种着日本友好医院赠送的樱花，阿秋坐在树下，无风的天气，偶尔有一两片花瓣悠悠落下。
曲宵走近他，看他雕塑般木然望着远处，头顶已经有几片落英。
从他醒来，曲宵就没听他说过几句话。
大部分时间，他不知在想什么，能动以后就开始看课本，不怎么搭理人，别人问话，他也只是简单回应。
曲宵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阿秋的情景，少年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校服，系着领带，端坐在椅子上，白净的脸
玉雕似的，衬得他眉眼分外清晰。
分明和他年纪相仿，阿秋却一脸成熟，他当时只是想逗逗这个冷冰冰的竞赛对手，一接触才发现，阿秋只是看着成熟稳重，某些方面，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天真得傻气。
而现在，眼前的青年伤痕累累，他又恢复了曾经的安静，与人群分隔开，默默做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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