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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晚棠思谋片刻，没像平日一般把他推开。
冰冷的指尖梳着青年的头发，阿秋哭到喘不上气，宁愿杜晚棠打他骂他，也不想他现在这样弥留一般，绐他最后的温情。
“你哭吧，边哭边听，不要插嘴。”
阿秋此刻好恨他的冷静，想堵住耳朵做个鸵鸟，仿佛只要他不听，杜晚棠就不会离去。
“我知道你最近遇到很多危险，你瞒着我不肯让我知道，或许是出于你的骄傲，也或许是不想我担心。无论为何，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你有什么疑问最好现在就问，两个人商量，总比你一个人死扛有效率。”
“我没有危险，你该担心你自己……”阿秋猛地抬起脸，满面泪痕盯着他，“我们走吧，现在……我现在就绐你联系医院！”
他在身上翻找手机，杜晚棠抱住他，“别闹了，我也累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集团里其他元老为难你？是胡家吗？还是元家？”
阿秋哪有心思回答他这些问题，一个劲儿摇头，“没有、没有人为难我，我们去医院吧，求求你，别这样惩罚我，求求你……”
杜晚棠有点走神，现在他的注意力没办法长久集中，已经忘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
他盯着阿秋，回想自己刚才那句话的功夫，顺手给阿秋擦了擦脸，嘴里无意识道：“你小时候可没这么爱
□□”
犬。
阿秋刚止住些的泪再次崩溃，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啜泣着道歉：“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个混蛋！对不起……”
“啊……”杜晚棠想起自己刚才要说什么，“你以我的名义召集一下以前那些人，虽然我对他们的影响力下降，但是我临终所托，他们以后要动你，也会掂量掂量。”
“我不要！你还要活好久，你活着他们才害怕！你要保护我就自己来保护啊！你扔下我，他们一定会对我群起而诛之，恨不能把我撕碎了，分吃了！”
阿秋快被他逼疯了，杜晚棠今天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比刀子更扎心，把他的心脏扎得千疮百孔，仿佛施加凌迟酷刑。
他以为自己已经对杜晚棠的伤害免疫，他的轻视、他的训斥、他射向心脏的子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他都能忍，却唯独不能忍受他将自己孤零零丢在人间。
杜晚棠瞧他哭成这样，再想想他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笑意竟压过恨意。
他们两个，这是何必……
“别哭了，本来就不好看，哭得脸肿，更丑。”
阿秋泪眼汪汪仰头看他，抽噎道：“你、你都不要我了……我这么丑……以后、以后更没人要我了……”
他说得杜晚棠心口酸涩，回想这半生，他似乎对阿秋最不好，甚至到现在，他还觉得阿秋的眼泪中，有几成演戏的意思。
他一整夜细细回想，回想阿秋在他身边时的点点滴滴，想到最后，依旧不敢确定阿秋真的爱过他。
但他却想通了，他是真的舍不得阿秋。
他也怀疑，阿秋这一番又是苦肉计，骗他去摆平商会里不服帖的老人。
然而就算是真的被骗，他也认了。
前半生，他没有好好疼爱过这孩子。
后半生，他本该去和阿秋清算恩怨。
奈何他没有后半生可言，不如就让他用最后一点力量，帮他扫清障碍。
这是杜晚棠身为长辈，最完美的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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