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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本正经地劝说道:“中村夫人,想想你的丈夫和儿子,不要做傻事,趁现在还没有真的闹出人命,把刀放下吧。”
中村和子,也就是七年前收养了父母双亡的皆川克彦的姑姑,咬唇丢下了刀,任由年轻的警察冲上来用手铐铐住自己——无法接受失败的冲动已然退去,或许从突然多了个皆川和树开始,杀死克彦独占兄嫂遗产的计划已经注定难以成功,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
尘埃落定,皆川克彦腿都软了,他颤抖着手想掏一支烟却摸了个空,才想起自己为了弟弟已经戒烟。青年靠在门上,双臂抱胸,用陌生的眼光反复打量这位在葬礼上搂住自己、痛哭发誓会把自己当亲儿子照顾的长辈,这位曾经最信任、最感激的长辈,这位最陌生的血亲。
仿佛还有些不死心,他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话:“下一个是我,对吗?”
“对不起……”女人低下头,没有否认。
克彦深呼吸闭上了眼。
明智是他多年的朋友,也是警视厅最有前途的警部,最近围绕弟弟发生了一系列可疑“事故”,所以特地请他来帮忙调查,谁知道背后的真相居然如此触目惊心。
为了帮助破产的丈夫,为了维持儿子幸福的生活,这都是些什么破借口!她直接求助,他作为侄儿和养子难道会拒绝吗?甚至在此之前,他听到风声去问需不需要帮忙,她和姑父还坚称公司没有出事。
到底为什么啊?哪怕在报纸和电视上每天都能看到好多奇形怪状的杀人理由,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还是不明白,怎么就从隐瞒直接快进到了计划杀人呢?
和树从三言两语中听出了哥哥的不对劲,将手覆在柜门上作势要开——那道声音没有阻止,想来应该安全了——他果断推开门,本来想在大家震惊的目光中帅气登场,然后安慰哥哥的,结果他太高估柔弱的自己,因为蹲了太久(对和树而言很久),脚麻,直接倒出去摔了个狗啃泥。
“噗嗤……”
少年恼羞成怒,顶着一头被汗水打湿的黑发抬起头;虚伪的大人们早已收拾好表情,脸上全是十分真诚的关心和讶异。
“和树,你怎么在柜子里?”自家的弟弟自己疼——当然明智现在也腾不出手——皆川克彦绕过床脚碍眼的匕首,满脸后怕地过来帮他按脚,“我还以为海老原临时带你去花园散步……”
“海老原小姐下楼拿我的杂志去了,我留在房间里等她。”和树机智地回避了第一个问题,毕竟他自己都没想明白那个声音的事。
门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其他警察和一脸茫然的护工小姐到了。考虑到少年的身体情况,在病房里做完他的笔录,明智警部难得体恤好友一回,叫克彦改天来警局做笔录,便率领众人先走一步;海老原亦识趣地找了个借口出去,把空间留给了这对险些阴阳两隔的兄弟。
“到底怎么回事?”
克彦将人全部送走后反锁大门,回来坐在床头严肃了眼神。
别跟他扯什么“突然想和海老名小姐开个玩笑就躲起来了”,这种谎话忽悠外人足够,他可是深知弟弟十分期待回家,绝对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拿自己身体开玩笑——要知道今天温度很高,在密闭的柜子里呆久了可是相当危险的。
和树毫不犹豫,坦率地将真实的事情经过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哥哥。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不是吗?自从恢复意识,同母异父的兄长为自己付出了多少、对自己多么在乎,他现在精神又是多么紧绷,和树都看在眼里。
被至亲隐瞒背叛的恐慌得到些许安抚,皆川克彦是又欣慰又担心。他继承了一家大型医药企业(虽然现在还只是挂名社长),自己也学医,听到这些难免往大脑病变、人格分裂之类的方向去想,所以赶紧打电话安排了细致的检查。几天后检查报告出来了,什么异常都没有。
怎么会什么异常都没有呢?两人百思不得其解,哦,不对,只有克彦在愁,和树作为当事人看得还挺开,甚至安慰起了焦躁的哥哥:“不管那个声音是什么,它都救了我呀!”
在接下来的几次事故中,预警无一例外救下了和树,甚至是他身边的克彦的性命(“所以说你是真倒霉啊。”正统米花人一眼看出了源头在哪)。总之最后,皆川克彦没那么焦虑了是真的,但不放心也是真的,毕竟他还是觉得弟弟一定哪里出问题了,担心会在某天爆发出来。
连绵不绝的海浪推着救生船前行,皆川和树闭上眼睛又歇了一会儿,周围人的对话声逐渐清晰。他再次睁开双眼,果然能够看到自己的腿了。少年慢吞吞直起身,揉了揉因为长期蜷缩而有点发麻的双腿,打量着昏迷前救下的人。
原本压低声音聊天的大家都注意到他醒了,皆川克彦率先转头关心几句,得到救助的三人也依次向他表达了感激并且介绍自己。
“所以你们刚刚是在说什么呢?”和树好奇地询问。
“我们在说,这是要漂到哪里去……阿嚏!”
坐在他左手边的五木先生刚热情地回答完就狠狠打了个喷嚏,不怪他,毕竟在冰冷的海水里泡过,全身都湿透了。
皆川和树赶紧把身上还算干爽的大衣脱下来拿给他,五木阳介连连摆手拒绝,让他自己穿,爽朗地笑着说:“我一个大人总不能被小孩子照顾吧?女朋友知道了可是要笑话我的。”
还能开玩笑,看来没大事。
和树作罢,四处张望着,想看出现在在哪,然而放眼望去全是黑色,黑色的天空,黑色的大海,什么标志物都看不见,他忍不住嘀咕:“要是天亮了就好了……”
船起伏的幅度骤然剧烈,众人惊惶地抓稳船舷,免得一头栽下去。
“橡皮艇颜色鲜艳,天一亮很容易被搜救队发现的。”
最后一个被救上船的白鸟警官烦躁地甩开挡住眼睛的湿刘海,勉强打起精神出言安抚更加不安的大家。
在稍微稳定一些后,皆川克彦习惯性抬手看表,皱眉甩动了一下,轻轻靠在船舷上,泄气地嘟囔着:“手表都坏了,也不知道现在几点……”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千叶不时扭过身体朝船只前进的方向看,此时突然眯起眼睛,激动大喊:“快看那边!那个是灯吗?”
几人赶紧往前方看,远方出现了一个小光点,在黑夜中格外显眼,那的确是一艘大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