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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以食为天,兵以粮为锋,胜利皆在战端外,攻城掠地易,最难是守城,决战战后事,化烂尾之功,真英雄。
话说杨雄丢失了镇江渡口,兵无头,将无主,一时大乱。几个偏将勉强收拾了过半的残兵,向远在苏州前线的林冲及已经进军江西境内筹措粮草的武松报告。最近得到消息的朱武,急忙率领本部兵马五千,押解着粮草若干,加快了前进步伐,率先到了镇江渡口,收编了杨雄所部,很快稳定了局势。
众将向朱武详实汇报了杨雄之事,朱武愤怼,对众将说道:“杨雄无能,死不足惜,当下之事,便是如何稳定军心、民心,确保长江渡口安全,确保粮道安全。否则,苏、杭前线的胜利,极有可能会前功尽弃。”众将听了,大以为然。朱武于是命令杨春,押运部分粮草先行,自己镇守镇江渡口,接受泰州、扬州、徐州各地发来的粮草,安全转运过江。等待林冲、武松派出得力干将,前来接防。
杨春接了朱武命令,带领本部五千兵马,押运着数千民夫,肩挑车推,向苏州前线转运。队伍刚刚走出两日,便遇到大股大股的流民前来借粮,悉数被杨春率领兵马驱散。第三日的时候,眼看着快到了苏州前线,杨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就在此时,探马来报,说是前面有数万游兵散勇,黑压压地,如同蝗虫般压了过来,分不清是何方部队,更不知道目标是什么。杨春听了,大惊失色,急忙命令部队收缩,如同核桃般把粮草给围了起来,做出誓死抵抗的态势。
就在这时,探马来报,是史进、黄文庚的部队,杨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正要到前面与二人答话。不料,又有军士来报:“将军,大事不好,史进将军、黄文庚知县,已经被贼公主方琼所杀,人头挂在大军旗杆之上,正向我军扑来。
原来,对面过来的,正是无锡守军。魔君教主、天王方腊的公主方琼,发现了史进与黄文庚二人,与萧丙甲、鲁智深派出的暗探,来往之事。并捕获了前来与史进相约的一名暗探,逼其说出了,史进、黄文庚准备与朝廷兵马里应外合,攻打苏州一事。方琼大怒,借助史进到驸马后宫,与公主方琼交欢之时,被公主和她的亲兵拿下,当即斩首。又到兵营,拿下了管理粮草的黄文庚,同样斩了。这才挑起二人头颅,出兵苏州。没想到半路上却遇见了杨春的运粮队,同样缺粮的方琼,如何会放过如此机会。便挑起了史进、黄文庚的人头,向杨春所部杀来。
对于方琼公主,杀害丈夫史进之事,后人多谓不尽情理。其实,这种事也好理解,春秋郑国一重臣,在与女婿斗争一事上,他的女儿就曾经问过母亲一个问题,丈夫和父亲,哪一个重要?其母回答说:“老爸,只有一个,而丈夫,却未必,人尽可夫也。”这话说得,倒也令后人吃惊,现代人或许会说,老爸,也未必是一个,比如某某“干爹”者流,也对。不过,多数干爹干的事,却未必是“干”的啊。再说了,人家方琼公主的老爸,那可是唯一的天王啊。如果站到方琼个人的立场上,此举,当点赞。
这个史进啊:史进九纹龙,风流一后生,武艺名师点,道术也精通。曾解梁山围,功劳前几名,做了骏马爷,不枉风流性。可叹谋不密,交欢丧性命,牡丹花下死,瞑目向鬼城。
在方琼数万人马面前,杨春又如何能抵挡得住?不多一时,杨春所部,全部被歼灭,杨春死于乱军之中。
嘿,这个杨春啊:白花蛇,白花蛇,绕来绕去终没命,死于乱军中。都说后世是名将,为何梁山寂无名,恐是空穴风。
方琼包了杨春所部的饺子,命令手下将士,一个不留,全部杀死,因为她同样知道,她们的粮食,已经不足以养活这么多人了。待杀戮完毕,方琼便令大军加快了速度,向苏州城开拔。
再说鲁智深得知无锡兵马出动,大喜过望,急忙回师来迎。不料却正中了方琼之计,指挥魔君兵马,对鲁智深所部一阵冲杀,毫无防备的鲁智深部登时被敌军冲得七零八落,四散而逃。正在城中急于出城找粮食的王璋、方定一看,援军到了,哪儿还用什么招呼,便率部冲杀出城,与方琼所部会合。鲁智深军马大败,在城外野地里乱窜,鲁智深杀红了眼睛,抡起铁禅杖,在如蚂蚁一般的魔君教兵士中厮杀。
得到消息的林冲,如何敢怠慢,急忙率领众将,向敌军杀来。张清一马当先,杀入重围,要救鲁智深等人出来。王璋等魔君将士,如何又能让他们突围,大军便如潮水般涌来涌去,张清奋力,仍不能得逞。就在这时,方定纵马举刀,来战张清。张清不敢怠慢,急忙挺枪来迎。二人战了几合,张清暗想,如此下去,终不能用他,看我如何用飞石暗器打他。心里想着,也就卖了个破绽,回马就走。手中已经掏出了一粒飞石。不料,这一次,张清确实算计错了,他回过身去,飞石是打出去了,可自己的马,却怎么也跑不起来了,脚下的尸体、伤兵,和正在拼杀的士兵,严严地挡住了张清的去路,那马如何能跑得动?就在张清的飞石,击中方定的一瞬间,方定的大刀,也早已砍了下来,二人同时应声落马,一命呜呼了。
这个张清啊:人称没羽箭,人物多风流,战场真将军,贼窝作领袖,南征北战多建功,暗器鬼神惊,算来算去无逃路,乱军之中一命休。
王璋见伤了大将方定,早已忍耐不住,便舞动着一柄大刀,杀了过来。这边的花荣,更是看到张清殒命,气得双目圆睁,操起手中的铁弓,瞄准了前来杀伐的王璋,大叫一声:“着!”那苏州王王璋,应声落马而亡。苏州兵马一见,连伤了两位主将,哪儿还有心情再战?方琼大叫一声:“众将士,给我冲,方向,杭州城,天王在那儿,聚集了百万天兵天将,正等着我们呢。”
众人听得方琼叫声,也不顾及其他,便随着方琼,发疯了般杀出朝廷兵马的反包围圈,向杭州方向转进。林冲兵马,反败为胜,迅速占领了苏州城。魔君将士来降者,约五万余众。
苏州旧府衙,林冲聚集众将议事,大伙一脸的血灰,个个沉默,人人不语,为杨雄、陈达、杨春、张清、史进、黄文庚等人之死,默哀良久。萧丙甲含泪,向林冲说道:“萧某以一局外之人,今日终入局内。然而,我不得不说出实情,我们拿下一个空荡荡的苏州城,却又多出数万兵马来,城内城外,还有数十万流离失所,忍饥挨饿的百姓。三天之内,运不来粮食,不用任何人征战,我们便会死无葬身之地矣。”
众人听了,黯然。良久,林冲才说道:“急令朱武,率部送粮草过来,我们这边,派出王文远、马三春二位将军,过去接应。武松那边,也已经送信过来,他们已经从江西之地,征收了不少粮草,正在押运着往苏州方向赶来,恐怕三天之内,不可能到达,我们更要分兵前去接应。如此一来,苏州城防守便空虚了,而五万降卒,数十万百姓,若有个风吹草动,终将成为大乱。诸位,如何是好?”
鲁智深长叹一声,说道:“分些粮食于他们,解散了吧,让他们逃个性命出去,也好。”
萧丙甲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人,又能逃到哪儿去啊?他们只可能有一个去向,便是杭州城,找他们的天王去,反倒又增添了我们未来作战的难度。可此时,如果把他们编入我们的部队,同样不妥,他们人多,且受魔教支配,反倒又会害了我们的人啊。”
林冲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萧丙甲在想什么?冷冷地问了一句:“师兄,难道让师弟做长平之白起乎?断然不行,我林冲下不得手。”
萧丙甲冷冷笑道:“你下不得手,那我们便同归于尽。”
林冲、鲁智深终不能决。
过了好长时间,林冲才说道:“自即日,从林冲起,粮食供应减半,降卒,与我等同。同时加强流民的疏导,让他们尽快离开苏州,到外地逃荒去吧。”说完,含泪出了大账。鲁智深等人,同样叹了口气,出离了大帐,回本部去了。
三天,很快便过去了,苏州城中,已经弥漫着死亡的气息,降卒伤兵,多有自杀者,亦有偷食人肉者。林冲聚众将领,商议此事,又派出花荣,率领五百轻骑,向镇江方向出动,探听王文远、马三春和朱武的消息。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之时,花荣与王文远、马三春回来了,向林冲报告了一件极为怪异的事,朱武所部,人间蒸发了。整个镇江一境,乃至杨州、泰州甚至徐州方向,皆无朱武所部的信息。而且,囤积于镇江码头的粮草,也不翼而飞了。众人听了,大惊失色。萧丙甲叹了口气,说了声:“阴兵借粮,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只是我们,恐怕又要挨饿了。”
这个朱武啊:匆匆作客梁山泊,神机军师秘密多,为臣为君无经典,唯有战场刀舔血。半生读懂粮草谋,广积粮草深挖穴,稻草充皮治贪腐,自古君王开先河。
林冲等人,束手无策,而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降兵营,一时大躁动起来,减半的粮食供应,又要减半了,这还让人活吗?有人甚至说出,朝廷兵马,大鱼大肉,降兵降将,将为鱼肉尔。于是,他们便向前来给他们送饭的官兵发起了攻击,死伤十余人。朝廷兵营里,同样忍饥挨饿的将士们,听说降兵反了,急忙过来镇压,一场灭绝之战,就此展开。
林冲等人赶到之时,还如何能禁止得住?五万降卒,皆被屠杀,无一生还。街上流民闻之,环城而走,苏州,很快便成了一座死亡之城,空洞之城。后世传言,苏州人把肉斩成碎末,做成团状,下油锅炸制,然后分而食之,谓之“油炸豹子头”或者叫“油炸狮子头”,皆是痛恨林冲之屠城杀降也。
部队落到如此境界,萧丙甲感叹一番,又为林冲出了个主意,放弃已经占领的苏州城,向着江西方面,迂回前进,一是达到包抄杭州的目的;二是迎接武松,取得大批粮草供应;三是放松军纪,任由军士保命。林冲无奈,也只好听了。其实,这种事啊,就是后世号称多么仁义的部队,也干过,不过可以美其名曰:为了保存自己,不得已而为之啊。看来,秋毫无犯,多是指不挨饿的部队吧。
十日之后,部队慢慢行军到淳安县境时,才遇到了武松运粮大军,两部胜利会师,林冲、鲁智深才略略放下心来。众人很快收拢了部队,打出朝廷兵马旗号,整顿军纪,以利再战。
再看众将,梁山泊旧人,不过林冲、鲁智深、花荣、武松四人,外加一个萧丙甲。山东过来的将领,也不过王文远、马三春、慕容龄、陈四美几个人了。八人长叹不已,遥祭了近日死亡将士,向张邦、童贯、张叔夜上报惨胜魔君兵马的情况,并说明了苏杭之地百姓的惨状,准备于近期内发动对魔君方腊盘踞的杭州城,进行最后一击。恳请张邦等人,速速派遣援军、粮草及冬装前来。
此时已经是严冬天气了,江南之地,居然也纷纷扬扬,下起了一场小雪,登时把山野遮掩,寒风中的将士们,触景生情,好不伤感。
秋风起时出山东,泰山大河脑后风,江淮不堪回首望,泪眼满血红,心头早寒冰。张清李逵宋公明,三娘二解众头领,军中从此无身影,敢向苍天吼一声,什么是忠义,什么是功名,空,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