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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孝慌忙摇着头,也不管近在咫尺的剑锋,扑到风入云跟前跪好,风入云下意识还是撤回了剑。
“师尊,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待在太形宗,直到我母亲过世我才知道自己是魔族,后来又被大师兄带到玄天门,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到过魔界,跟魔界没有半分关系。”
萧孝跟风入云解释,血脉并不是他能决定的,但他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一个魔族过。可风入云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说的话,只是有些迷茫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孝,嘴里喃喃,不停地疑问道:“你是魔族?你是魔族……”
萧孝眼中已经急得蓄满了眼泪,好不容易透过朦胧的水帘对上风入云的视线,看见的却是那双眸子中倒映着的,散发着浓重魔气的自己。萧孝低下头查看自己周身的情况,满是凝成实质的黑气纠缠缭绕,他抬起自己掌心,青白的火焰散发着黑雾仍在燃烧,虽然他现在控制着不去焚坏周围的东西,但他自己也很心惊,不敢去碰触风入云,哪怕只是拽拽衣角。
摇摇欲坠的泪珠终于大颗大颗地滴入掌心,瞬间就蒸发无踪了。萧孝无论怎么运气,怎么心念神动,最终都只能绝望地看着那熄不灭的魔火,就像他再怎么表明心迹立场,也摆脱不了自己魔族的身份。
“你那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入云的声音才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出关的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尘儿没有叮嘱过你不能靠近我的闭关之地打扰我吗?”
这一路走来,风入云早就接受那天的事只是个意外了,他尽全力想要补救,如今都已经走到了这里,却突然间发现,一切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我……”
“你那天是为了暗算我才去的?尘儿意外出现才会连累到他,还是你想连他一起害了!”风入云觉得自己真是太天真,居然几声亲亲密密的师尊,就让他在短短时间内轻而易举地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并不熟悉的所谓徒弟放下了戒心,“然后你引我进入魔界,现在又烧了药谷?”
“不是的不是的,师尊我没有。”萧孝只能否认,却又显得苍白无力。
“你到底还有什么诡计,你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对我下手吧,为什么没有,是你们这群魔族还想通过我达成什么更大的图谋吗?”风入云的胸口隐痛,对方明明都已经承认了魔族的身份,为什么自己内心深处还妄图想要去相信他。
“师尊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想要加害任何人,如果我……”萧孝的誓言还未说完,就被风入云冰凉的指尖捏住下巴被迫高高仰起头来。
风入云的眼神阴暗死寂,瞳孔中印着跳动的火焰,语气异常地平静无波:“仔细看看,这张脸还真是让人感到些许莫名的熟悉。”
萧孝身上四溢的魔气已经开始通过两人近距离的接触纠缠上风入云的身体了,风入云想起一个人,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深恶痛绝。那一年,也是这样一个魔气盈天的人物的出现,带走了他的亲人、同门还有无数无辜之人的性命,带来了尸山血海,哀嚎遍地。
风入云怎么会忘了呢,那是他无数次午夜梦回痛彻心扉的遗憾,是无论过了多少岁月都逃离不了的痛苦折磨。魔,又回来了,想起那个山巅的月色下,大徒弟倒下的身影,风入云觉得恶魔又要来夺走他身边的人了,有尘儿,还会有更多的人。
风入云的眼底渐渐涌起血色波澜,连天地都忽然间变色,只片刻,就已电光闪耀,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浇不灭萧孝身上的火焰,也浇不熄风入云眼底的疯狂。
“所有的魔都该死,”风入云的语调仿佛是在宣判一样,都快将萧孝下巴捏碎的手指转而掐住了他的脖颈,缓慢却又不容反抗地将萧孝给提了起来,“你说你不想伤害任何人,那就证明给我看吧,只要你死了,就不会再伤害到谁了。”
萧孝在地上划拉挣扎的脚尖缓缓离地,喉咙被紧紧扼住,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萧孝只能艰难地用嘴形唤着“师尊”,可惜风入云完全无动于衷,五指还在继续收拢,萧孝额间的青筋都暴突了出来。
萧孝看得出风入云老毛病又发作了,命悬一线之际,和当初在山巅之上的心境竟是不同,当初只是单纯的求生欲爆棚,而现在他更担心的却是风入云。要是自己死了,师尊如此这般走火入魔,在魔界地头会不会有危险,没有人去找通络草大师兄的伤是不是就再也好不了了。
或许师尊又清醒过来了呢,萧孝想知道,到时候风入云是会为了清除掉他这个魔族隐患而庆幸,还是也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舍和难过呢。
不管是因为什么,萧孝觉得自己现在还不能死,就算风入云始终无法接受他身为魔族的事实,那也得是找到通络草,顺利回到玄天门,治好大师兄后,再听从发落。他不想就这么草率地被当成魔族的奸细被处决在这片从没有生他养他的土地上,即便是难逃一死,萧孝也想回到自己的师门。
萧孝努力保持清醒,调动最后一丝力气,催动身上的魔火,风入云瞬间便被灼痛得松了手,萧孝挣脱了死神的钳制,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可他这一反抗,无疑更加激怒了风入云,一层寒气冲过掌心,迅速修复了风入云手上轻微的烫伤。
“魔物,受死吧。”冰封的长剑再次指向萧孝,明显此时的风入云已经认不得萧孝了,只知道对面是必须要除掉的敌人。
萧孝清楚自己哪怕是觉醒了这魔火之能,还是打不过风入云的,更何况是发了狂的风入云,于是只能以防守躲避为主。萧孝往山谷里退去,两边就是茂密的树林了,要是能逃进林子里找个地方躲藏起来,说不定能挨到风入云恢复正常。
只要能躲过这一劫先保住命,后续再想其他办法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