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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易在伦敦所经受的考验,可不仅仅只有两次而已。
在他参观纽约阿里阿德涅画廊在摄政公园c3展区的展览,驻足于那幅第26王朝的埃及木乃伊面具前,正认真思考这件藏品是否能激起自己正面情绪反馈的时候,又一位女士接近了他。
与走热情奔放路线的安德里亚和清纯质朴路线的艾丽德不同,这是一位更符合弗里兹艺术展调性的猎人。海军蓝的连衣裙把所有该掩盖的肌肤都掩盖住,巧妙地将她玲珑浮凸的曼妙身材以一种绝不低俗的方式呈现出来。配饰的选择颇显机巧,手提包、高跟鞋、珍珠耳钉和钻石胸针看上去都品质不凡,价格不菲,但却找不到任何一处显眼的品牌标识。
隆起的颧骨,丰腴的嘴唇,挑染成深棕,却又在发根处有意无意露出些许白金颜色的长发,再加上端庄优雅的仪态。走在伦敦的街头,这位名叫夏洛特-博蒙特的淑女,不仅会让路人侧目,更会让他们对她是否拥有贵族身份这一问题浮想联翩。
毕竟博蒙特这个古老姓氏,就代表着血脉的传承。
与韩易就这副面具浅谈几句后,夏洛特开始在两人的对话里加入一些微妙的暧昧元素。俏皮的调笑、轻快的赞美,和逐渐变得浓厚的眼神。当然,在汹涌人潮里有意无意产生的肢体接触,也是她取胜的利器。
夏洛特告诉韩易,她管理着一家艺术类慈善机构,名叫paletteofpossibilitiestrust,可能性调色盘信托基金。这个基金会今晚会在布朗哈特花园鲍德顿街八号举办一场筹款晚宴,她诚挚地邀请韩易拔冗出席,为依然处在困顿中的年轻艺术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韩易语带歉意地告诉夏洛特,他今晚要搭乘飞机离开伦敦,并目送后者带着遗憾的神情离开后,站在不远处笑而不语的安托万-嘉舍这才告诉韩易——鲍德顿街八号,是一家名叫博蒙特酒店的奢华五星级酒店。
而所谓的可能性调色盘信托基金,也根本就不是一个真实的慈善机构。
可能性调色盘。
筹款晚宴。
ohshit。
“你为什么刚才不提醒我一下,安托万?”韩易扶着额头,“我这才反应过来。”
困顿中的年轻艺术家,就是这个夏洛特-博蒙特……
等等,说不定这个姓氏都不是真的。
名字应该也不是。
“我以为您熟知这种戏码,只是想跟着一起演下去而已。”安托万表示无辜,“看到您跟她说晚上要赶飞机,我才意识到,您不知道她想做些什么。”
那位“夏洛特”不知道,但是安托万很清楚,那架g650er申请的,是明天下午的起飞位。
而这还不是韩易当天见到的唯一一个新奇招数,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时间里,各类诡术师层出不穷。一位来自马德里的时尚博主索菲娅-阿尔瓦雷斯,以为youtube账号拍摄弗里兹艺术展特辑素材为理由想要采访他,为了说服韩易,索菲娅向其展示了她那有267万粉丝的instagram账户,和自欧洲设计学院毕业之后,就一直在运营的自主品牌。
不想以任何形式让自己暴露在聚光灯下的韩易,婉拒了索菲娅的采访请求,但后者却说,可以不录像,并且只会问他一个问题。
“不录像?”韩易问。
“不录像。”索菲娅笃定回答。
“ok。”韩易有些疑惑,“你想问什么问题?”
“erestaninteresantopareces,oessoloestaatmosferaencantadorquemeestájugandounatrampa”
“啊……不好意思,我不会说西班牙语。”韩易抱歉地笑了笑,摆摆脑袋。
“我知道,所以让我来跟你翻译一下。”索菲娅舔舔下唇,踮起脚尖,在韩易耳边呵气,“我说的是……‘伱真的像看上去那么有趣,还是说,只是这迷人的气氛在捉弄我’?”
“wow。”赵宥真听到这里,不由冷哼一声,低头把三明治戳了个对穿,“居然真有人能这么油腻。”
“是吧。”韩易连忙赞同,“而且她是那种……纯正西班牙式的西语,听上去就像个大舌头在跟我问路。”
“人家铆足了劲跟你调情,你就这么说别人。”赵宥真含笑看了韩易一眼。
“又不是我要求的。”韩易一脸无辜。
“那接下来呢?”宥真放下餐叉,撑住脖颈,看上去饶有兴致地问道,“还有多少你没有要求的意外情况发生?”
还有多少?
就两个了。
其中一个,以手机没电为理由,请他帮忙拍一张照片,然后通过imessage发送给她的波尔多女孩艾米莉亚-杜波依斯。
韩易最后给她留了个电子邮箱,让她发个邮件过来,他直接贴上附件回复给她。
而且还不是瀚音乐的工作邮箱,是qq邮箱。
另一个,闯入伦敦瑰丽酒店holborndiningroom的利兹姑娘维多利亚-汤普森,向正在享用晚餐的韩易询问是否看到了她遗失在这里的手提包。
最后手提包肯定是找到了,就在离韩易不远的,人来人往的过道上躺着。
但她并没能完成此行的目的——与这位佩戴着百达翡丽worldtimechronograph的亚洲绅士一道离开这间餐厅。
半天时间,六次精心策划的邂逅。
仅此而已。
“所以,六个女孩子,没有能看对眼的吗?”赵宥真啜饮一口冰水,语调沉静,“nourge,noimpulse,noprimalinstinct?”
“你这用的都是些啥词。”韩易哑然失笑,“我如果好这口的话,就不会只在弗里兹艺术展上呆半天了……甚至会连夜定十二月去迈阿密的行程。”
“为什么是迈阿密?”
“巴塞尔艺术展。”韩易解释道,“据安托万说,伦敦人还算是比较矜持的,迈阿密那边……才是真正的群魔乱舞。”
巴塞尔艺术展的确声名远扬,毕竟迈阿密和整个佛罗里达的调性就在那里,再是正经盛大的博览会,那些艺术作品都不会是重头戏,真正吸引访客注意的,是那些流淌着酒精和化学制品的深夜派对,和成捆成堆甩向青春胴体的绿色钞票。
“我原本以为,我也会是那种,沉迷于偶然邂逅和一夜风流的男人……我告诉过你很多事情,所以你应该知道,我对这种性别和生理带来的天然冲动,有一种无法逃避的宿命感。”
韩易把玩着桌上的玻璃杯,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按照惯例,想要真诚沟通的时候,感觉到不适和排斥的他会想办法切换到英文,用第二语言的陌生感把本我剥离开来。
“我以为我也无法免俗,但这次欧洲之行……”
还有上一次。
最主要是上一次。
“让我意识到了一点,也许追求欢愉是人类的共性,但我并不想因此而成为转瞬即逝的极乐时刻,或者精心策划的情感游戏的一部分。”
“这是从你跟安德莉亚、艾丽德、夏洛特、索菲娅、艾米莉亚和维多利亚的互动里,得出的结论?”赵宥真毫不费力地复述出了这六个她只听过一次的名字,惊人的记仇……记忆力,可见一斑。
“是的。”
还有伊比萨的汉娜和香塔娜,里斯本的克劳迪娅,伦敦的凯赛娃和辛西娅。
他在新世界里经历过的这几段,已遂和未竟的一夜情缘。
“亲身经历过这些场面之后,我才发现,it"snotjustaboutbeingwithsomeone;it"saboutbeingwiththerightpersonintherightway。偶然的邂逅,会让你失去真正了解某人的机会——她们的梦想、恐惧,以及使她们独一无二的复杂性。”
“这些东西很重要吗?”赵宥真听得认真,问得轻柔,“我以为对男人来说,它们听起来远远没有性来得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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