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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华的阿公(外公)家是几十里外幕阜山中的茶农,家境殷实,凤凰山下那五十亩的坡地,就是她阿娘的陪嫁,从须弥寺的住持手上买下来的。
阿公是制作炒青茶的高手,但所产茶叶属于初级农产品,由茶叶贩子下乡收购,然后再卖给在码头镇设仓库的大茶商。
舜华的爹成了陈家的女婿后,建议陈大舅把自家产的茶叶直接卖给大茶商,少一层盘剥,家里一年的茶税钱就赚出来了。
陈大舅每年往码头镇送新茶,已有十来年,经常顺道来袁家村看望阿姐和外甥们,是舜华家的常客。
这几年,舜华阿娘生病,阿爹生病,阿公家也受了拖累,陈大舅至今还赶着牛车送货,他心心念念了几年的骡车,一直买不起。
“前段时间,家时里忙着采茶制茶,没时间来看望你们,今年的新茶还没来得及送。哪晓得有人就起了歹心,看着你们一家子小孩好欺负,抢人的产业不算,还抢人家的儿子!”
陈大舅从袁四爷那里听到的消息,越说越气,连舜华沏的茶也顾不上喝了,“你大舅二舅还在呢,轮不到他们来‘照顾’你们。”
“大舅不生气,”舜华给大舅倒一杯茶,“咱姐弟们不是好好的吗?没人能欺负得了咱们。”
陈大舅端起杯子,见是茶水,皱了下眉头:“大姐儿,你知道大舅只饮水的,怎么沏起茶来?”
陈大舅时常要陪客人尝茶,所以在家里只饮白开水。
“大舅尝一下,这茶与阿公炒的茶有何区别?”
陈大舅端起杯子,先“噫”了一声,只见茶水里漂浮着几朵小小的白花:“这是你阿爹种的那个,茉莉花?”
“是,大舅尝尝看,咱们的发财大计,就靠它了。”
听说发财大计,陈大舅这才重视起来,饮了一口茶水,在嘴里仔细品尝起来。
“茶叶是去年的陈茶,有股花香味,嗯,花香掩盖了陈茶的潮气味,一股别样的清香味道。”陈大舅不愧是制茶世家,品茶辩味是高手。
“这茶是哪里得来的?”
“大舅,这是外甥女根据书上的记述,用后院的茉莉花和去年的茶叶,在家里的柴灶上制作出来的。”
舜华拿来一张绵纸铺在桌上,把半竹筒自制的茉莉花茶倒出来,摊开给大舅看。
陈大舅惊异地看看桌上,一堆混和合着朵朵小白花的茶叶,又看看对面一脸淡定笑容的外甥女,他怎么觉得,这外甥女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呢?
“大姐儿何时学会制茶了?”
“大舅先说这茶味道如何,比炒青茶如何?”舜华急于想知道,第一次出现在这大明的茉莉花茶,能否赢得古人的喜欢。
“好是好,只是不知这种新茶,码头上那些茶商收不收。”陈大舅诚实地说,他送了十几年的茶,还没有走出过瑞昌县。
想想后世茉莉花茶那庞大的市场份额,舜华自信地说:“咱们不在码头镇卖,那里的茶商收的是初级茶,咱们这种高级茶,自有它销售的地方。”
陈大舅不相信,炒青茶加几朵茉莉花,就变成了高级茶,还能卖得掉。只是不忍心让外甥女失望,便答应让她拿花去陈家试制这款新茶,就当哄孩子开心了。
吃过午饭,舜华全家总动员。
芸姨娘带着四个小的,在后花园里摘花。
舜华带着大弟秉哲,二弟秉辰,跟陈大舅一起到山坡上摘花。
舅甥几人顶着盛夏的大日头,不一会儿就晒得汗流浃背,秉哲两兄弟哪里下过地?很快就晒得满脸通红,头上汗气蒸腾。
舜华怕二人中暑,只得让他们到树荫下休息。
倒是陈大舅,是采惯茶的,摘起花来,双手翻飞,犹如在花海中跳舞,不一会儿就摘了半筐。
舜华除了前世军训,就没有在毒日头下站过,虽然戴着草帽,她感觉跟没戴一样,汗水顺着脸颊放肆地流淌。
实实在在地体会了一把“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辛苦。
另一边,袁鸿亮来看他种下的豆子,他才不相信舜华说的,一棵花苗一两银子的话,花苗要是能卖钱,秀才也不会借那么多外债了。
到时候收了豆子,给三五斤豆腐,还怕哄不好几个孩子?
走到地里,见舜华姐弟正在大树下休息,身边的篮子里装着摘下来的花骨朵。
“哟,这是真要拿花去卖钱啊?”他语带讥讽,上前查看。
舜华姐弟三人看向他,无语。
“华姐儿,二叔给你指条财路:瑞昌县城里有人买,带上针线,串成手链、项链能卖个一文半文的,好歹也是钱。”他笑道,“把这片地里的花儿卖光,就有钱了。”
舜华很想上前扇他两耳光,就见陈大舅直起身来,拨开花丛,边往外走边怒声道:“袁鸿亮!你就这么闲?小孩子摘几朵花儿玩,碍你啥事儿了?用得着你一个大人,对着孩子冷嘲热讽的,有本事你冲我来!”
袁鸿亮一见陈大舅,顿时蔫了,一边说着“我跟孩子们说笑呢”,一边转身飞快地跑了,连豆子地也顾不上看了。
陈大舅“哼”了一声,对舜华姐弟说,“再有人欺负你们,一定告诉大舅,大舅为你们出气!”
舜华姐弟齐齐点头:大舅威武!
两个时辰后,舜华几人终于摘了两筐花,有二十来斤的样子,
芸姨娘带着几个小的,在后院也摘了一筐,五六斤左右。
做试验,这些就够了。
把家事托给芸姨娘照管,舜华带上几筐鲜花,跟着大舅去阿公家,她要去和阿公一起研究茉莉花茶的窨制工艺。
临走,陈大舅才想起还有一件事,他一拍脑袋:“光顾着摘花了,大舅带来的茶叶,还没有送给你族中长辈呢。”
陈家每年都会送几斤新茶,给袁家近支的几房长辈和族学的两位先生。
今年,因为忙着舜华阿爹的后事,陈大舅耽搁了两个月,才开始往码头镇送茶,给袁家长辈的新茶就送得迟了。
“呵呵,”舜华穿过来后,见识了三房和五房长辈们的嘴脸,不由得冷笑,“舜华觉得,除了族长大爷爷和袁幺叔,还有码头上的四爷爷,其他人都不配。”
“阿公这些年的茶叶,真是浪费了。”
陈阿公因为炒茶的手艺好,每到采茶季,就忙得不可开交。陈家制茶作坊不仅加工自家山上的鲜叶,还为周边没有技术的茶农加工茶叶。
陈大舅往码头镇送茶后,回程也顺便收些鲜叶回去加工。
舜华坐在牛车上跟大舅聊天:“大舅,阿公的炒茶手艺,怎么没传给你,反而传给了二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