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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归骂,袁鸿亮觉得妻子的话有道理,两口子决定悄悄地去把已经长出半尺高的豆苗拔掉,把茉莉花枝条插好去。
这天傍晚,芸姨娘娘家侄儿,周大宝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东家,那个袁鸿亮又在你家花地里搞事。”
陈大舅一听,操起一根扁担就要冲出去,舜华忙拉住他,一边跟着他往外走,一边问周大宝:“他又到我家地里去做啥?”
“他在拔豆苗……”
正是晚饭后的休息时间,刘世祥和秉哲兄弟正在前院散步,听了这事,呼啦啦全跟着来了。
刘世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秉哲便边走边向他讲,袁鸿亮一家人铲二房的花苗种豆子的事。
“真真欺人太甚!”一向平和的刘世祥也忍不住生气了。
秉生吃完晚饭,正要来二房玩耍,见他们往村外去,上前问清楚原由后,飞快地跑回家找他老子:“亮二叔在秉哲家地里拔苗!陈家大舅拿着扁担去了……”
袁鸿泰一听就急了,这是要打架的节奏啊。
袁族长忙吩咐道:“你快去看看,别伤了人……”
袁鸿泰放下碗就走,他妻子钱氏跟在后面锐声道:“你小心点,看伤到你……”
袁鸿泰紧赶慢赶,总算在陈大舅到达地里前拉住了他:“陈家大舅,万事有族里,你别着急。”
一群人赶到地里一看,只见袁鸿亮两口子,一个在前面拔豆子苗,一个在后面插枝条……
舜华一见就气笑了:“二叔,你又到我家地里做啥呢?”
袁鸿亮见陈大舅举着扁担,吓了一跳,忙跳到安全距离,这才讨好地说:“那个……上次不小心铲了你家花苗嘛……二叔来给你补上……”
陈大舅恨声道:“那个能一样吗,十几年的老桩,岂是这小小的枝条能抵得上的?我本来要找你算账,是华姐儿劝我,少一两亩地也无关紧要……你却又要折腾。”
正说着话,周阿公领着两个儿子到了,他只是外来的佃户,不敢跟姓袁的人起冲突,只得派大孙子去东家那里报信。
现在见东家姐弟都来了,又有陈大舅和袁鸿泰撑腰,他才敢带着儿子们赶过来。
袁鸿亮:华姐儿不计较?不找他算账?那他还折腾个什么劲儿?
“真的?”他吃惊地问。
袁鸿泰也生气了:“这好好的豆苗,你拔它做啥呢?亏你也是种庄稼的,你就不心痛?”
舜华不解地问:“二叔,你不会以为,你种了豆子,这地就归你了吧?”
袁鸿亮忙推脱道:“二叔可没那样想……这地,还是你家的……”
“那你还来我家地里折腾?”
袁鸿亮:他是不是少长了两张嘴?怎么才扯得清呢?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整天算来算去,没想到有一天把自己算死!
发狠耍横,人家大舅还举着扁担呢,旁边还站着袁鸿泰!
“那……那……花苗的事……怎么了结?”
“一码归一码,这地是我家的,上面的豆子也是我家的,二叔别来折腾了。”舜华不松口,“幺叔正好在这里,咱们当面讲清楚,二叔再到我家地里来折腾,打死勿论!”
袁鸿泰不禁转头望向这个族侄女,双丫髻,素罗裙,还带点婴儿肥的小脸上,一双眼睛亮如天上的星子,眉眼弯弯,说“打死”二字时,语气平淡。
这族侄女,还是原来那个乖巧的舜华吗?
袁鸿亮最恨这个“一码归一码”,它意味着舜华随时可能找他算帐,他就象一头牛被人牵着了鼻子……
“你走吧,以后不准再到人家的地里瞎折腾,这地里栽花还是种豆,都跟你无关……”袁鸿泰怕事情闹大,陈大舅和周大田周二田,真的对袁鸿亮动手,忙把他支走。
袁鸿亮跟得了圣旨似的,拉着妻子跑了。
秉哲兄弟站在大人们后面,全都对袁鸿亮夫妻怒目而视!
好一场闹剧!
回到家,陈大舅还气不过:“华姐儿,真就让他毁了那两亩地?要不是你那个幺叔在,大舅今天非把他打出屎来不可!”
“大舅别生气,那两亩地,正好用来种瓜种菜,家里这些人,再加上周家一大家子,仅靠周家阿公开的那三五分地,哪里够?现在,有人给咱们开了两亩地,正好拿来种菜。”
正好,秋天收了豆子,冬天可以磨豆腐了。
周大宝因为报信有功,被奖励了一封月饼,一只板鸭,拿回家过节,这不是给他一个人的奖励,刚才的纠纷,周阿公和两个儿子也来站了队,作为东家,舜华要给他们及时的奖励。
这是周家人第一次站在她身后,作为她家的佃户,又是外来人口,敢站出来,需要极大的勇气。
以前,舜华家被族人逼迫,甚至关系到周阿公的亲孙子秉良,周家也不敢站出来说句话,无他,在袁家村,外姓人没有话语权!
七月底,中秋节快到了,乡人们开始准备过节,互相走礼。
陈大舅要回陈家村,舜华把中秋节礼托大舅带回去:两封月饼,两包糍粑,两坛黄酒,两匹靛青色细棉布,仿照阿爹在时的规矩。
码头镇的四爷爷那里,中秋节是两封月饼,两斤茉莉花茶,两包糍粑,两坛烧酒,四房家里的男人们常年跑船,喜欢喝性子烈的烧酒。
大房族长家和四房家是一样的节礼。
按以前的规矩,三房和五房也是要送礼的,这次舜华却没有送,她有意要让这两房的人,从长辈到晚辈都感受到她的冷淡和疏远,歇了他们的觊觎之心。
关于刘世祥家的节礼,舜华犹豫了很久,按这时代的规矩,应该是刘家来送节礼的,舜华没有倒贴的道理,她对刘世祥又没有感觉……
思来想去,最后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就当是给坐馆的先生送节礼了,刘家清平,于平常的四礼之外,又送了刘家阿娘、阿爷阿婆、小妹每人一匹松江棉布,连刘夫人的陪嫁嬷嬷,也送了一匹细麻布。
舜华很惭愧:“师兄,家里实在走不开,这节礼,还麻烦你带回去……”
刘世祥双眉扬起,一张俊脸上满是疑问:“师妹你发财了?如此花钱?”
舜华:嗯
刘世祥:……
往年,刘世祥还要给县学的教谕和两位训导送节礼,舜华也一并为他准备了:一盒湖笔,一盒歙墨,两斤茉莉花茶,一盒月饼。
刘世祥回家过节,顺便到县学送节礼。
却说,三老爷和五老爷没有收到舜华家送的节礼,气得不行。
三老爷借着离舜华家近,在巷子口指桑骂槐地闹了一通,大声咒骂二儿子袁鸿亮不孝,过节也不买封饼子来孝敬老人。
五老爷则在家打碎了一个粗瓷的茶杯,只恨小儿媳妇不争气,老四没有儿子,害得他要去谋算袁鸿义那死鬼的儿子。
结果儿子没赚到,偷鸡不成还失把米,上次的送新茶就没得到!自从二房的堂侄儿娶了炒茶匠家的女儿为妻,他这个五房的堂叔父就没买过茶,十多年来,陈家送的茶,足够他喝上一年!
这次更过分,舜华送了大房和四房的节礼,单单漏下三房和五房,这摆明还在记恨自己,这伢子,咋气性就那么大呢?
袁鸿章更生气,秉哲兄弟到族学来给七叔送节礼,就是没有他的份,他外甥打在秉哲身上的拳头,现在啪啪地落在他脸上……